谁不知道圣女大人自从离开了布兰登后,行踪就飘忽不定,想要见她除了靠运气,没有更多的办法。
“又是怎么个事呢——”
伊诺克看着匆匆赶出来的希娜奶奶的表情从疑惑,转变为震惊,再到兴奋和焦急的跑到路上翘首四顾,简直比看剧场还要精彩。
“光明神在上,圣女大人回布兰登了。”她喃喃的念着祷词,随之跪倒在地。
孩子们不明所以,只知道希娜奶奶跪下了,所以也跟着一起跪下。
伊诺克将信将疑的回想刚刚看见的模糊人影,圣女大人不是有一头漂亮得如同阳清晨光似的金发吗,怎么会是红发呢?是不是希娜奶奶认错了。
但当他喝到罐子里的奶茶时,他突然又觉得也许圣女大人真的来到布兰登了,这奶茶做的比希娜奶奶还好喝呢,炒焦的糖就是精髓!
他决定明天问问家族里的大人们,要是能见到圣女大人本人,一定要去问她,到底是怎么醒过来的?是神明亲了她的嘴巴,还是王子把她从荆棘堡垒里救出来?
麦兰卡圣湖平静如镜,岸边青草茂盛。
金色的斐利克斯,开得非常烂漫,经过这么多年的生长,如今它们已经不仅仅占据了之前的那片平地,甚至已经长到了湖边。
光明神把他的力量揉得如此细碎,就像是日光下翻飞的小尘埃,近在眼前又遥不可及,无处可寻又处处是他。
春风夏花秋月冬雪,南大陆回到了正轨,人们发自内心的思念神明,并且真心实意的期待他的归来——即使到他们生命尽头一刻,可能也无法瞥见那个身影。
阿洛菲弯下腰,轻轻抚过细长的单层花瓣,感受着它细腻的手感和充沛的活力。
她不知道庇斯特什么时候才会醒来,但不管还要多久时间,她相信对方都会重新回到南大陆上,和她再次重逢。
随着她的动作,脖子上垂下了附着小蝴蝶的银色玫瑰项链,在项链的外围有一团金色光圈。就像是暗暗呼应,墨蓝色的斗篷上星纹滚边也随之泛起柔和的金光,远远看去,就像身披着真正的星空。
远处隐约传来了清脆的鸟鸣,阿洛菲下意识抬起头,只看到初升的月亮挂在天边,圆得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又是月圆夜,如果乌拉尔在,这应该是他力量最为充沛的日子。
阿洛菲这些年走过了南大陆不少地方,没有找到什么能让神明更快的回到南大陆的方法,但发现了黑暗神的信众还不少,而且他们对于神明的回归似乎相当有信心。
她疑心也许黑暗神给虔诚的信徒留下了什么神迹暗示,但作为拥有“永恒”契印的她反而一点线索都找不到,这听起来不是有点离谱吗?
布兰登内城方向出现了一道亮光,极快的朝她飞来,眨眼之间就停在了她身前。
阿洛菲轻车熟路的用手指点了一下毛绒绒的金色光球,跟普通光系法师的信件不同,光球没有化作白色的信封,而是弹跳着落到离阿洛菲不远的地方,逐渐膨胀出现轮廓,这是一封会晤信。
身穿白底金纹司祭服的杜斯克和多年前相比,已经成熟得判若两人,如今的他已经是布兰登的王城大司祭,但在面对阿洛菲时,他的眉眼间还能找到当年那个守塔小兵的神色。
面向阿洛菲,他先是非常恭敬的行了个礼,假如有外人看见他的举动,一定会震惊得以为自己神智错乱。
神明以下,在南大陆上几乎已经到达了顶峰位置的大司祭,竟然向一个人类下跪,而且行的还是普通小兵的礼,但身穿神职袍的大司祭丝毫没觉得不妥,在站起来后,先是很自然的和阿洛菲谈起布兰登的近况。
被黑暗神从混沌中捞起来的杜斯克手臂上一直留有那枚黑中带红的星状图腾,也许是因为这样,他的寿命和普通的布兰登人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正常来说,他是活不到现在这个年岁的,但信件中的他看起来和当年一样年轻。
阿洛菲没看错,杜斯克把大司祭的工作干得非常好,但不管多长寿,人长时间处于一个位置上时,思想容易僵化,也容易看不清一些事物。
杜斯克说自己已经不是王城大司祭了,最后向阿洛菲提出来一个问题:“圣女大人在开启下次旅行时,能不能给我留一个位置?”
阿洛菲望着他期待的表情,不由失笑,正要回答,从身后吹来了一阵风。
她的表情一下子凝住了。
麦兰卡圣湖里有什么出现了,熟悉得让她根本不敢想象的气息。
她怔怔楞在原地,直到身后出现了一个阴影,挡住了月光。
“阿洛菲。”
很久之后,终于传来了声音,阔别已久的低沉声线,让阿洛菲一瞬间有了落泪的冲动。
她根本不敢动,听着自己胸腔内疯狂跳动的心跳,生怕这又是一场幻觉。
“阿洛菲,你怎么不回头看看,我回来了。”
阿洛菲张了张嘴,发紧的喉咙用了好大力气,才挤出了三个字:“你是谁?”
她听见低低的笑声。
“我的玫瑰,你不会真的把我忘了吧,是哪个男人把你的心勾走了?”
阿洛菲猛地转过身。
黑色长发,红色竖瞳,和许多年前一样,嘴角挂着自大又张狂的笑意,他紧紧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如初遇时的对话,只是二者身份颠倒了。
“你永恒的爱人,乌拉尔。”
阿洛菲眨了眨眼,在眼泪掉下来之前,黑发神明先拥住了她,为她献上一个经历了漫长时间的旅途后,久别重逢的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