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疆吃完鸡蛋,又老老实实把双手也呈上。
神情难堪。
“主人……不用管的,过两天就好了。”
“怎么弄的?”
宗盐不让他抽回手,仔细打量手臂上这些痕迹。
很明显是指甲陷入皮下,扣挖出来的。
凌乱又重迭的伤痕,是精神陷入极度紧张的表现。
“就是……想让自己清醒点,不要被幻觉打败。”
他看着自己遍布伤口的双手被宗盐握在手里,突然觉得很疼。
司疆原本不在意这些小伤口的。
他在医院里的时候,弄出过比这严重太多的伤。
最严重的,可能就是手腕动脉上那个口子。
他还记得那时,项圈不见了,他失去了所有的希望,晚上睡不着,耳边的杂音不断,他就去了洗手间。
镜子里的脸在腐烂。
他突然就觉得,为什么自己还要反抗,明明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尊严,他的心,他的信任,都被践踏成了灰。
宗盐把他丢了。
项圈也没有了,蜡块也没有了。
那他,为什么还在呢?
他应该也一起腐烂。
所以镜子里的人缓缓抬起手,放到了嘴边,张开干裂的唇,犬齿用力地撕咬了下去……
竟然一点都不疼。
其实已经过去一年了,伤口早就愈合了。
可是宗盐微凉的手,却正好触碰在那个凸起的疤痕上。
那种尖锐到骨子里的痛突然就从那一小片皮肤里钻了出来,疼得司疆心中酸苦。
宗盐自然注意到了那个显眼的白色疤痕,她摩挲着这片坑坑洼洼的皮肤,像是在安抚谁被打碎的灵魂。
“以后不要这样做了。”
她开口道。
司疆带了哭腔,摇头:“我自己做不到。”
他滑下去,趴到宗盐腿上,感受对方粗糙的手指,落在头上,后颈上。
熟悉的掌控欲,却让他无比安心。
“你管好我,永远不要离开,我才答应。”
不要让他再陷入绝望的泥沼。
司疆的短发刺着手心,但是只要稍微用力,还是可以感受到软意。
就像他这个人。
外强中干,用完美的家世和外在条件掩盖空虚的内心,用攻击来表达痛苦,看起来高大强壮,实际上抗压能力很差。
就像过去和现在,他都没有能量去对抗自己的阴影,如宗盐这般内心坚韧的人一出现,他的面具就会掉落,露出惶然的脆弱模样,恨不得能像菟丝花一样寄生在她身上,显示出决然不能再分离的姿态。
他不该接近宗盐的,如果他不招惹她,或许戴着风光无限的“司少”面具,就这样过一辈子。
宗盐也在想,怎么就和一个这样的人纠缠上了呢?
在她的世界观里,几乎没有任何优点的人。
可是却成为了她也舍弃不了的宠物。
“主人……”
因为宗盐一直没有回应,司疆焦虑地抬起头,露出不安到极点的眼神。
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吧。
宗盐指尖擦过他的睫毛,看到宠物像羽翼一般扑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