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缺看着他一步步朝门口走来,心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沉。
“不走不行吗?”他的声音比刚才还要嘶哑,喉咙里像是装了两把锯子把声音拉扯的稀碎。
元满抬眼看向他:“我在你就不回家,我不能霸占你的家。”红红的眼睛昭示着他这几天来的不解和委屈,“本来就是我硬跟着来的,我知道你脸皮薄不好意思说,我也不应该让你为难。”
霍缺看到他明显被眼泪冲刷过的眼眶,才知道委屈难受的不止他一个人。
“不是这样的,对不起,满满。我没有想赶你走,我只是怕留不住你。”他走上前去,轻轻碰了碰元满红红的眼尾,“没有人会为我停留对不对,不管是爸妈还是胜哥或者是你,你们都不会为了我留在这里,对不对?”
“就像那天晚上的你,毅然决然要去冒险一样,我的意见感受从不在任何人的考虑范围之内,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应该怎么办?没有,你只想着要抓住它拯救更多的人,所以我想与其失去你倒不如趁早不要有那么多牵挂,就像现在这样。”他无力地放下自己的手,从前他用这双手抓住了很多凶手,很多坏人却没有抓住过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也许这双手就是用来失去的。
元满想起了那天行动之前说的话,他只顾着眼前的任务没有想过有一个人在心里担忧着他的安危,他的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霍缺的忧伤。
“今天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就再住一晚吧,早上我送你。”霍缺偏着头不看他的脸,手挤进他拎着包的手心,把包换到自己手上,接着关上门往里走,看到元满在桌上留下的银行卡,心像被一把剪刀剪了无数瓣。
他叹了一口气:“钱我不要,你自己收着,我对你好不是为了钱。”他把卡顺着包的缝隙塞进去,拖沓着步伐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些年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他在活着呢?他点燃一根烟,很久没吸了,在父母的葬礼上吸了一夜之后他就戒了,今天他觉得心里憋闷的不行,但不能喝酒,酒精会影响他的思考能力,明天还要梳理福利院不对劲的地方。
他轻笑了一下,局里真应该给他涨工资什么人会在自己喜欢的人要走的前一夜脑子里还想着工作。
窗外是一栋栋亮着灯的居民楼,可以看见没拉窗帘的每一户人家的欢声笑语,也许在元满离开以后他会把自己彻底献给这份职业,直到他再也追不动坏人。
他不知道元满今晚会不会再留一晚上,他现在好像没有力气动了,他强撑着洗了澡昏昏沉沉倒在床上睡了过去,眼前似乎还是元满的泪眼,他伸出手却触碰不到人,他说:“满满,对不起,别哭了。”
元满在他进了房间后才被关门声惊得回了神,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大错事,他就这样不管不顾得走了让霍缺回到从前那样孤独日子,那他该是多坏的一个人啊!
他们就像两个傻瓜对着彼此三缄其口,对彼此的心意只字不提。
“元满,你对他什么感觉啊?”团团落在他的肩膀上问道,他这几天什么样子别人不知道团团还不知道吗?这个喜欢人家还不自知的傻瓜。
元满咀嚼着它的问题。
“如果今天要走的是霍缺呢?他从此再也不跟你见面,你会有什么感觉?你怎么挽留都留不住他该怎么办呢?”团团循循善诱想让他看清自己的心意。
元满试想了一下就觉得胸口闷痛,他蹲在地上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
他只是想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心上像有千把刀轮番劈砍,可是霍缺却真是感受过这样的离去,他想到自己留的那张银行卡,真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他那样的行为不就是在践踏霍缺的心意嘛。
他缓了缓走到霍缺的门前,敲了敲门,却不见应答,心里想着要跟他说清楚拧开把手进去,刚好听见霍缺说的那句话。
他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下来顺着下巴滴在衣服上。
“他好像生病了。”团团的声音在黑暗处响起,“急救箱里有退烧药,给他喂两颗。”
元满急匆匆擦了眼泪端着水来到霍缺的床头,他扶着霍缺半靠在自己怀里,喂他吃了药才放松下来。
“没什么事,就是最近没休息好又有心事才生病了。”团团看了眼傻乎乎的元满,无奈摇了摇头,元满什么都好就是太迟钝。
元满脱了鞋躺在他身边,窗外的灯光照在霍缺的脸上,眉间的忧伤还没有散去,他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对不起,霍缺,我不应该这么任性,我不知道你的心意才会那样不管不顾地去做事,对不起,我没有意识到你对我的重要性,惹得你这么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