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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第1页)

她紧紧抓着他豪华病床的桃木栏杆不撒手,眼泪不可抑制地淌下来,可是杜柏沁绝情到看她一眼都不愿意,闭着眼睛,连睫毛都没有眨一下。

还信誓旦旦地说不会看一个男人的脸色过生活,她连他睫毛的动静都注意到了,真是天大的讽刺。她流着泪大声质问他,不管不顾来拉开她的看护和医生,直到拽住桃木栏杆的手都用力到几乎陷进去,最后脱力放手的时候手指生生僵直无力到不能动。

后来还是钟心怡来把她拉走,她一向最重面子,可是那个时候嗓子哭到沙哑,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口,脸都丢尽了,什么都顾及不了了。钟心怡把她塞进自己新买的兰博基尼跑车,一路狂飙,在石澳公路上飞奔,风呼呼地滑过脸,遍布泪水的皮肤生生地疼,钟心怡痛心疾首,顶着风说,“真不知道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精明能干骄傲坚强的任自由。”

哪个女人能够在失恋的时候仍旧精明能干?

到了钟心怡和陆青玄在的爱巢,难得大老板的脸挡在报纸后面,连眼皮都没有抬,让她不至于丢脸丢到八爪国,钟心怡给她倒了杯白兰地,灌下去压惊。又帮忙放好洗澡水,把她推进去,只给了她一句定心丸,“不管怎么样,你要快快痊愈,你的专栏不能总让人顶蘀。你想要回《虹》杂志,我怎么都会让你回去。”

自由那个时候怎么会有心情想工作,无声无息地喝了整瓶白兰地,一边喝一边哭,直到觉得整个身体里的水分都蒸发掉了,方才止了哭,只是呆呆地坐着,坐到什么时候水凉透了都不知道。钟心怡在外面叫了很长时间她才听见,勉为其难爬了出去,大病一场,在医院躺了三天三夜。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对着办公室落地窗外的碧蓝美丽的维多利亚港湾,都会有想要跳下去的冲动。幸好任自由还知道自救,她怕自己真的跳下去,去看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建议寻找精神寄托,养养花草,或是猫狗,要不就学学陶艺绘画。

自由想了想,养猫养狗还是算了,哈士奇看着英伟可爱,她也十分喜欢。可惜她呼吸道敏感,动物毛发过敏。

所以,这世上的东西,不仅仅是喜欢就够了,想要拥有,还要有资格。

其实自由说得上是书香世家,父母虽是普通公务员,也都有英国留学经验。祖父一生贫苦,甘愿做大学穷教书匠,薪水全部贡献给书房里的那些字画,什么怪石虫鸟,什么鸀竹芭蕉,什么枯木喜鹊,泰半是假的,可是传授给小小自由的技艺却是真的。

她认认真真地练过旧体字,习自卫夫人,又嫌正经的簪花小楷太过闺阁,失了大气,就又学王子敬,于是字里就多了几分清丽潇洒。

于是闲来的时候她开始写字,珍藏的两只狼毫笔写秃了,又没有精力去寻访,索性就用签字笔,在素淡的米黄色信纸上写,“惆怅旧欢如梦。”

一遍又一遍,她自己都恍惚了,以前是写杜柏沁三个字,写满整张纸,笔划都连在一起了,甜甜蜜蜜黏黏腻腻。现在,却只能惆怅旧欢如梦。

纵使钟心怡是《虹》杂志的老板夫人,也不能不在明面上公平公正。自由回来上班的时候自然被发配边疆,倒也算坐起清水衙门了。正因为这样,五月一日,秘书送来那个包装精美的长方体盒子并上一大捧雪白的铃兰时,自由都忍不住“啊”了一声。

不过她倒不是为了花惊讶,杜柏沁也送她花,白玫瑰粉玫瑰红玫瑰,纯白的包装纸,自然而然的形态,杜柏沁在自己石澳大屋的后花园里面亲手种的,自然和花店比很是不同。

坐在她面前的同事朱明更是惊讶出声,“呀,谁这么浪漫?听说法国人五月一日一定要互赠铃兰,因为他们相信铃兰会让人幸福,花语是幸福归来。这铃兰一看就知道是法国空运的品相,”说着就好奇地去翻花间卡片,念出声来,“咦?付宗平是谁?”

自由听说是付宗平,便打开那个长方体的小盒子,看到一枝万宝龙莫扎特系列的18k香槟金墨水笔,号称是最富女性化的设计笔款,无数收藏家梦寐以求的珍藏,光是笔帽顶部的万宝龙专业切割的星形美钻,就是闪瞎人眼的奢侈美丽。

这样的手笔,也只能是付宗平。

朱明扫了一眼,知道这笔必然价值不菲,却也不明白为什么要送来一支这么金贵的笔。

自由只是笑,身边的人多半都不知道她写字。

没想到付宗平还记得她的字。

他是前几天打电话给自由的,她刚接起来,他就笑着叫,“自由侄女。”

其实付宗平也只比她大六岁,比杜柏沁还年轻两岁,却非要在这上面占一下她的便宜。

任自由第一次见到付宗平的时候,正上中三,正是青春期,脾气古怪,头顶还有两颗放着光怎么都压不下去的青春痘,校服裙子裁短,穿长筒袜,还打了六个耳洞,和父母一言不合就要发火,不过她并不引以为耻,多数人都有一个躁动的青春期。

一日放学回家,刚打完一场网球,身后还背着一个粉红色手柄的网球拍,气喘吁吁,一身热汗。走到楼梯里就听见家里的笑语声,罕有的热闹让她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她先从冰箱里舀了一杯冰镇巴黎水,手掌不停往脸颊上扇风,妈妈在厨房门口叫,“自由,过来。”

客厅中央坐着她的爸爸,妈妈,还有在富时集团高层工作的叔叔,以及两个个不认识的青年男子,背对着看不见脸,只能听见满室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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