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祠堂之中,花轿孤零零落在地上,明怀鲤坐在轿子里,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不知道谢望潮有没有进来,但他相信谢望潮肯定会保护好他,就凭他肚子里的孩子也会。
他听见大厅里传来呼啸的风声,似乎有什么正在飞过来,花轿帘子激烈摇晃着。
一只僵尸一样枯槁的手忽然伸过来,将花轿帘子掀开,随后一只手探进花轿摸索,一道猥琐而苍老的声音嘿嘿笑着:
“小美人儿……我的小新娘,来,到我这里来……”
这声音在空旷厅堂里发出回音,实在太猥琐太恶心了,明怀鲤差点吐出来。他移动身体躲开那只手,在心里呼唤谢望潮快来,快点来弄死这个鬼玩意儿!
那山神没捉到人,就伸过脑袋来,对着花轿里面看。
明怀鲤猝不及防被一张僵尸脸怼了个正面特写,吓得他直接喊出来:
“卧槽!鬼啊!”
那僵尸脸长得很可怕,脸色青紫,五官胡乱摆在只有骨头和干硬皮肤的畸形脸庞上,仿佛他还学不会人类长相,只是随便乱捏了一个脸一样。他对着明怀鲤看了看,起初还有些迷惑,听见声音就明白被骗了,立刻发起怒来:
“啊啊啊!敢骗我!我要把你们村用洪水淹了!”
“那快去啊。”
谢望潮冷静温和的声音,忽而在僵尸脸背后响起。
僵尸脸本来在发怒,一听见这声音,就好像老鼠听见了猫叫,脸上抽象的表情里瞬间只剩下惊恐,浑身一动不敢动,枯瘦的手抓住花轿边缘,仿佛想要钻进花轿里面来。
“你要是能把整个村子都弄死,那简直是做好事,这整个村子早就烂透了。”
谢望潮继续慢条斯理说着,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花轿里的明怀鲤似的。
那只枯瘦的手忽然转了个方向,非常精准地朝着明怀鲤脖颈抓去!
老僵尸抓紧明怀鲤脖子,阴森地笑了:
“这位大佬,放过我吧,我就放过他……你是冲他来的吧……”
然而很快,老僵尸感觉手下的触感不太对劲,怎么变得黏稠湿滑,粗糙又绵软呢?
“你抓我的触手干什么?真没礼貌。”
谢望潮不悦的声音响起。
老僵尸回头一看,顿时傻愣在原地。
之前还在花轿里的明怀鲤,现在正站在谢望潮身旁,被几根触手保护着。
那他抓住的是……老僵尸不敢置信地扭过头一看。
一根黑红相间的触手抬起前端,对他张开了黑洞一样的吸盘。
“没礼貌的家伙,只配做我的养料。”
谢望潮平静说着,发动了攻击。
他又伸出一根触手,挡住明怀鲤的眼睛,宠溺地说:
“小孩子不能看哦。”
祠堂
阴暗高大的祠堂里,原本摆放牌位的地方全都换成了这尊山神的各种雕像,人们为山神创造了各式各样的形态,山神也时常要求人们为他造新的塑像,要好看还要阴暗,还要符合山神自己的审美。
人们不敬苍生不敬祖先,反而把以前敬拜祖先的地方换成了这些诡异奇特的山神塑像,大大小小密密麻麻排列了好几层,仿佛有几千只眼睛在看。
而此刻,在几千只泥胎木雕的塑像视线之下,所谓的山神,正在被更加强大、更加神秘的触手怪轻松打杀。
那些塑像的表情从来不会变化,毫无二致的神色里不带一丝悲悯,双眸直视地上的两只怪物,完全不发表任何意见。
倒是整个场景之中唯一的那位人类,明怀鲤,站在中央总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舒服。
僵尸山神发出吼叫,试图反抗,但他枯瘦的躯体却完全失去力气,什么也做不到,只能被带着吸盘的触手轻松绞缠,那些枯瘦刚硬的骨骼被一寸寸锤烂,干枯皮肤也被压成碎片,随即那些触手将这些东西全部送入吸盘之中,一丝不剩。
山神被吃得越来越小,愤怒的吼叫变成了痛呼和求饶,他不断用异种的预言说着饶命,说着自己知错了,过一会儿又用人类的语言颠三倒四地说:
“我到底错在哪儿了?那不都是这些人类的贪婪造成的吗?人类就是这种卑劣的生物,我每次只吃一个已经很克制了啊!难道你不吃人吗!”
谢望潮慢条斯理,触手从他手臂上伸出来,好像不是被他操控的一般,他轻松地说:
“我不是判官,我不在乎你的对错,不过我确实不吃人,人类对我来说营养成分太低了,还是你更好吃一些。”
山神鬼哭狼嚎着,声音逐渐变得很小,有气无力地放下诅咒:
“我诅咒你……永远,永远得不到你爱的人的心……他就是你的爱人吧,哈哈哈,我的能力能看出来,他一点也不爱你!他从来都不爱你,他一直在骗你!你给我留一点身体,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陡然之间,屋内温度下降了好几度,谢望潮的视线飘渺又轻盈,从山神和触手之上看过来,看着明怀鲤的脸庞,似乎在思考。
明怀鲤的心骤然沉下去,这情况太突然了!这山神,怎么关键时刻突然爆大雷啊,就不能乖乖被吃掉算了嘛!
而且,这山神所说的秘密不会是他没怀孕这件事吧!要命!
情急之下,明怀鲤抄起一个石头雕像,狠狠扔出去,砸在山神头上,同时大骂道:
“你这鬼东西常年说谎欺骗村民也就算了,怎么敢在他面前也谎话连篇?你根本没有能力吧,别装了,说什么能看出人类的心思,你要是能看出来,之前怎么没看到我不在轿子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