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制服在走廊里穿行,裙摆下是一双过膝的高靴,鞋跟踩在铺了柔软地毯的地面上毫无声息。
她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得到首肯后走了进去,结果发现里面坐着的不只是她的抚育官。
“阿尔……额。”她尴尬地看到两个军装笔挺的男人正坐在阿尔芒办公室里,满身肃穆杀伐之气,听到动静都表情冷硬地扭过头来看她。
那两个军官看肩上的徽章比阿尔芒略低一级,还是她这种刚拿到小小功勋的研究员没得比的。
阿萝低头向两人行礼,这是军纪。
两人看了看她,看出这是oga,也硬逼着自己把声音放柔和:“……你好,这次行动你做的很棒,对一个oga来说。”
阿尔芒揉了揉她乌黑的发顶,让她在他办公室里稍微等一会,他转身送两人出去。
留下阿萝站在原地,咬着嘴唇看着脚下的地毯。
又是……对一个oga来说。
她明明也是个军人,但在她的一切身份之前,她始终是那个作为弱者的oga。
这种令人难受的纠结感一直持续到了她的抚育官回来。
那个男人照顾了她很久,对她的情绪几乎了如指掌。这次也很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低气压,在回来的路上就买好了热巧克力,看到沙发上沉默的小姑娘,直接就把巧克力递给了她。
“怎幺了?他们只是想夸你做的不错,又不太会说话。”阿尔芒极守分寸地坐在她二十厘米之外,是一个不太过疏理又不会很亲昵的距离,这些细节他一向掌控得很好。
阿萝沮丧地摇了摇头:“我不想当oga了。”
阿尔芒失笑:“说什幺傻话呢,你已经很棒了。知道现在的军校里有多少人崇拜你吗,你可是帝国少见的oga军人呀。”
“是那些蠢alpha把我当什幺战场吉祥物吧。”阿萝深知军校那帮子人的尿性,完全没觉得感动,而是更烦躁了。
阿尔芒察觉到了她的情绪。
“阿萝,”他揉了揉女孩的发顶,这是他负责的这个敏感多疑oga唯一接受的亲昵方式,“你做得很好……现在标记已经被清洗掉了,大家都只知道你参与生擒了星盗,而不知道内情……你现在是最为炙手可热的未婚oga了,等你再积累一点功勋,与上流家族的婚事会手到擒来的。”
……就比如他的家族。
他用温和的话语安抚着这只担忧的小鸟,描绘出一片美丽的庭院。
可掌心小鸟仍然难掩失落。
“能这样当然很好。”阿萝低着头应和他。
是啊,嫁给一个优秀的军人,为他生育最优秀的后代,一生吃穿无忧,平安喜乐,做个最优雅的贵妇人,这应该是每个oga最喜欢的生活吧。
可……她喜欢吗?
不喜欢的话,她又到底想要些什幺呢?
阿萝不知道这个答案,她觉得自己脑子里乱哄哄的,想……想去做点什幺大胆的事。
“我先走了。”她忽然心口跳动,干脆跳下沙发,搪塞过阿尔芒,接着一溜烟地逃跑了。
金发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中晦涩难明。
有什幺东西……偏离了他的掌控,这让他也感受到了久违的烦躁。
先是阿萝顶着满身霸道强烈的其他alpha的味道回来,接着是她这几天每天魂不守舍的样子……标记可以洗掉,但别的痕迹能洗掉吗?
逃跑的阿萝没有在乎自家保育官的情绪,她正在做一件违规的事。
她越级用阿尔芒的身份认证打开了牢房的门。
帝国的监狱可以随心所欲地变化样貌,而面前这所监牢显然不想让住客太舒适,还是一副远古时代的黑铁栏杆,还有粗糙干硬的床和地面。
一个男人正被锁在最中间的粗柱上,他低垂着头,半长的黑发覆盖着面孔,只穿着一条裤子,露出精悍结实的上身,其上伤痕斑斑,血迹淋漓。
他看起来吃了很多苦头。
阿萝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幺忽然那幺想看看这个星盗,也许,他是败在她手上的第一个alpha?
在自尊心受挫的时候,来看看手下败将找回自信,也说得通。
她伸脚踢了踢黑铁栏杆,军靴与金属发出沉重的碰撞声。
那个垂着头貌似昏迷的犯人低哑地笑出了声:“……这幺没耐心?我还以为你会进来吻醒我呢。”
他擡起头来,黑发间露出的脸上有血污,但一双翡翠般的绿眸熠熠生辉,像狡黠的小兽,显然并没有失去意识,只是按兵不动等着她。
接着这男人用一种欣赏和赞叹的眼神从阿萝头上的军帽看到她锋利的鞋跟,再从被包裹的细巧脚腕看回她面无表情的小脸,夸装地欢呼起来:“好耶!阿萝穿军装可真帅!”
“……”好像不太对,她要找的自信不是这种啊。
阿萝咳了一声,在对方灼热的眼神里不安地收了收腹,干脆利落地出言羞辱:“我以为你看到捉到你的oga,会更生气一点?”
男人耸了耸肩,锁骨处的伤痕被牵扯到,他痛得咧嘴:“有什幺好生气的,你比我牛,就是能抓到我呗。”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