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熙笑道:“你这法子多少夹带点私货啊!”
白檀:“这是什么话,楚王如果因此开心了,答应你的请求,这几道菜又有了名头,特列为咱们酒楼的招牌菜,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江熙考虑了一会儿,点头道:“那就试试。”
于是忙活了一整晚,江熙终于学会了两道菜。白檀本来想教他做五道菜的,奈何他不是这方面的料,酱醋不分,糖盐混淆,重复做了四遍,才勉强达到九分的美味。磨磨唧唧间,天已微亮。
江熙赶忙冲了个澡,换上干净的官服进宫。宫里有御膳房,食材、器具应有尽有,江熙只要在御膳房完成制作提到承影宫就好。一来免去带进宫门时繁琐的检查,二来宫人可证菜肴是江熙亲手所作,更显真诚。
白檀叮嘱道:“你做完的时候呀擦一点锅灰在脸上和手臂上。”
江熙惊叹:“这么细节的吗?”
白檀:“当然,细节决定成败,你要照着做!懂吗。”
江熙不太确信,但还是听从了她:“好。”
太后驾到,承影宫的大门终于敞开。这年太后三十八岁,因养尊处优,看起来只有三十岁,肤色白皙,端庄贵气,真真是国色天香。
江熙是极喜欢太后的,是他唯二觉得特别亲切的女人,另一个则是他早逝的母亲,在他十岁的时候因病去世了。
在萧遣身边伴读的那几年,没少蹭到太后的关爱,比如太后给几个孩子做的美食总有多余,都会赏赐给他,给孩子们缝织的鞋袜荷包等一些小物件,偶尔也会为他做一份。
他一度暗暗将太后当成自己的母亲,只是榻前气死先帝后,知情者再没对他有好脸色。
等等,不对!
太后好像是从先帝去世前两个月就对他没好脸色了,并且是一夜之间的,对他如母亲一般的温柔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嫌弃的眼色,像极了嫌弃一头拱了自家白菜的猪。他那时都还没搞事情呢!
太后冷瞥了江熙一眼,不待见道:“你来做什么?”
江熙手里提着箪篮,欠身道:“来给楚王送膳,顺便请求楚王批准臣同往武试猎考。”
太后对前朝的事不太了解,只道:“恐怕你不来遣儿还舒心些。”说完便进门去。
江熙愣在原地思索,他最近没惹萧遣吧,五万两他也没碰。
太后想到在来的路上,步奖与她说起了一件事,就是江熙背勾栏女子回家一事,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若真是如此,倒合了她的心意,恨不得立马给江熙指定这门亲事。她见江熙没有跟进来,回首道:“你愣着为何?”
江熙回神,跟了上去。
太后:“听说你喜欢上了一个戏子?”
江熙澄清道:“太后误解了,臣只是交了一个朋友。”
太后肯定道:“你喜欢上了一个女子。”
江熙以为太后没听清,提高了声量再次澄清:“臣是交了一个朋友。”
太后:“你喜欢上了一个女子!”
江熙忽然懂了,道:“是,臣喜欢上了一个女子。”
太后微微点头,带他进到萧遣寝殿。
萧遣在侧殿,身穿一件暗紫色开衫睡袍,潦草松垮,散落一头顺直的青丝,整一副魔怔的慵懒模样,宽肩细腰大长腿,肌肉有力俏儿郎,灰白的石屑糊了他一身,有种埋汰的美。他坐在地上,手拿刻刀,正雕刻身前一块椅子大小的青色玉石,那块玉石模糊可见牢笼的雏形。
虽然太监已经通传太后驾到,萧遣并不搭理,自顾自忙着。
太后令侍女布上午膳,江熙也识趣地将自己带来的两道菜放到桌前。
太后上前俯身轻轻拍了拍萧遣的肩膀:“遣儿,不忙,先用膳。”
萧遣毫无情绪道:“我不想吃。母后若无事,请回吧。”
感情先帝改立储君是对的,这样不讲道理的性格群臣如何伺候。
步奖:“殿下多少吃一些,也好让太后宽心不是?”
萧遣静默少顷,才起身坐到桌前。侍女端来一盆清水。
江熙才看到萧遣的脸庞,一时没忍住笑出了一声。他脸上沾了三道石灰,一定是打磨玉石时挠痒痒擦上去的,好不滑稽,还似十来岁时顽皮。
“你……”萧遣原本就心情不佳,以为江熙在取笑自己,更是恼火,正要唤人把江熙叉出去,而抬眼看见江熙模样,忙的俯首捂额。他很想生气的,可是……可是发觉江熙今天有点蠢。
萧遣只看了江熙一眼,眼睛都亮了,明眼人都捕捉得到。
步奖拧干手帕,给萧遣擦脸,讨巧说道:“今儿是怎么了,殿下与江大人的脸都跟花猫似的,一个脸上三道石灰,一个脸上三道锅灰……”
太后当即咳了几下,示意步奖说错话了,而后严厉道:“这成何体统,快把脸擦了。”她心里恨得紧,恨江熙投错了胎,偏是个男儿。
江熙忙的接过侍女递来的湿巾,将脸擦了干净。
桌上布了七道菜,芸豆卷、莲子蒸奶酪、清蒸鲈鱼、砂锅茄子、醋熘肉片,是太后的拿手好菜,另外两道卖相有点寒碜的不知名料理,萧遣看了一眼,皱起眉头。
江熙立马献殷勤道:“这是我亲手为殿下做的猪心汤和炒肥肠,这两道菜合称‘热心肠’。”
专治铁石心肠!
那汤是用火山石制成的石锅在烧得火红之后,将熬好的汤底和新鲜的猪心直接放进去焖熟,连锅带汤端到桌上;那肥肠则是用鸽子蛋大小的烧得烫烫的火山石子炒熟,也是连同石子一起盛了上来。食材虽不新奇,但讲究配方、火候及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