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潮对宋时眠的所作所为倒没生气,指尖在他的胳膊上轻轻地捏了下,打趣他,“嫌我给你丢人?”
“怎么会呢!”宋时眠道,“你是不知道村里的人,闲言碎语老多了,我今天回来,不到明天,整个村的人都知道了。在以前,我妈算得上是我们村最成功的人,连带着我也成了话题中心,考出十名开外都要拿出来说,更别说带个相亲对象回来。
外婆年纪大了,受不住那些闲言碎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那你呢?”
厉潮问他。
宋时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我?”
不过短短一截路,厉潮已经看见路边冒出好几张陌生的脸庞了。
此时正值一天最热的时候,家家户户待在家里乘凉,看见宋英领着领着两个人回来,纷纷跟她打招呼。
“婶子,你后面那是小眠吧?他眼睛真瞎了啊?那他旁边那个是不是他相亲对象?”
宋英有些不悦的垮着脸,“什么瞎不瞎的,阿盈说过了,他这个只是病,有药可以治的。”
“哎呀!这要能治早些年不就给治好了?那时候我看小眠来这边过年,隔老远叫他,他都看不清我是谁了。”
说话间,那人往厉潮脸上看了眼,“该说不说,他这带回来的相亲对象还挺俊,莫不要被骗了?”
“去去去!”宋英道,“别瞎说,小眠都带回来了,那肯定知根知底。”
厉潮收回目光,“你会觉得我给你丢脸吗?”
“不会。”宋时眠摇头,“我不是一个喜欢勉强自己的人,如果是我不喜欢的,再怎么样也不能将就。”
“厉潮……”他弯着眼睛露出一个笑,阳光落在脸上,纤长的眼睫被照成很浅的金色,“你不要总想着怀疑自己,你很好,远比你想象的好,只是大家还没有发现而已。”
风中田间掠过,微凉的触感拂过脸颊,六月的夏总是带着不可言说的悸动。
厉潮扶在宋时眠手臂上的手松开一点,然后又眷恋的抓紧。他垂下眼,没说话。
其实,只有他一个人觉得他好而已。
再往前柺个弯,就到家了。
这些年来,老房子只有宋英一个人住。但哪怕这样,她依旧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完全没有宋时眠嘴里说的情况。
门口的院子铺了水泥地,旁边长了一颗高大的槐树,树冠郁郁葱葱,浓密的树荫几乎将整个院子都覆盖住。树下放着一张桌子,旁边搁了张躺椅。
宋英找出椅子让两人坐下,“坐外面,凉快,我去地里摘了西瓜,放冰箱里冰着呢,等着我去拿给你们。”
宋时眠往后仰了仰,靠在椅背上,抬头,任由风吹过发梢。
“这里……”他伸手指了指,“这里有一颗很大很大的槐树,小时候我最爱爬上去了,还打过槐花。现在这颗树还在吗?”
厉潮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树叶随风晃动,发出沙沙地声音,枝叶翩跹间,落了满地的碎金,晃人眼睛。
“在。而且长得比小时候更高更大了。”
宋时眠闻言笑了起来,“你这话说得,像是你看过一样。”
厉潮侧头看了他一眼,“人在长,树自然也在长。”
宋英端着切好的西瓜风风火火地出来,“快来吃西瓜。”
她怕厉潮第一次来不好意思,格外热情的拿了一块塞他手里,“快尝尝,自家种的西瓜,什么药都没打,自然成熟的,老甜了。”
厉潮盛情难却,在宋英的注视下咬了口,“是很甜,谢谢外婆。”
宋英闻言笑得更开心了,“觉得甜就行,我们这地方偏,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也就这些瓜瓜果果的拿得出手。”
她擦了擦手,道,“你们等我一会,我去炒个菜,马上就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