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果下次见面,我们还要去喝火水,吃巧克力糖,买上很多很多的荷花酥与桂花藕,一份带给你那小姑娘堂主,另一份带给我的弟弟妹妹。哦,还有,这份杏仁豆腐带给最近那个总是瞪着我的小伙子。呃,我是有哪里惹到他吗?尽管我很想和他打一架,不过既然是先生的故人,那我还是先礼后兵……呃,不是这么用的?璃月语果然很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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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么约好了,达达利亚,阿贾克斯。如果还能够再次相见,如果还能再次相见……不妨再去一同听戏,饮茶,看看海屑镇的浮冰,比试谁钓鱼钓上来得更多。我会永远记得獭獭兔的绒毛的帽子,远冬而来的清脆歌谣……巧克力蛋,套娃,面包酿,甜菜汤……一起的一切,我都愿同你再次经历。】
【我愿同你永永远远地经历下去。】
【……想来于此世飘零这久,却能够在生命之末寻得这般感触,亦是幸甚。六千年时光白驹过隙,平生万事,怎堪回首……我曾失去过很多,但也因此,才比凡人更懂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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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会将这些重要的回忆都交于你。你可留存,也可丢弃。你可以选择就此成神,可以选择逃避,放下一切,就此离去。
自由的灵魂,不该被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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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达利亚松开枪身,将恋人的身体揽入怀中。
恋人的身体,恋人的躯壳。摩拉克斯的胳膊还是柔软的,摩拉克斯的脸颊还是温热的。达达利亚的手绕到到摩拉克斯的后背,触碰到的不仅是被自己亲手插入的长枪,还有对方那头乌黑柔软的长发。
他想要抱紧他更多,想要吻去恋人唇边的血渍——
——达达利亚抱住了自己。
长枪落地有声,沉默,死寂。此间再无一物,只有武人低沉的悲鸣,在大殿之上回荡,回响。
??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自远冬而来的澄澈之水啊,我愿你永远翻涌,永远奔腾,永远自由。
今后,心魂相守。
惟愿,河清人寿。
大地开始震动。
天理的代言者已经死去,方舟的维系者已然到来。原本光洁平整的地面慢慢开始摇摆,龟裂,最后崩落。
毁灭之时已至,新生之时开始。
脚下的土地开始震颤,达达利亚微微抬头,颠簸之中他勉强看清了头顶天空的原貌——虚假之天如墙皮逐渐剥落,永昼之光被扑面而来的暗色吞噬,宇宙的全貌逐渐倒映在青年的眼中。苍穹如巨碗,银河如发旋,紫色的粉色的蓝色的星云在引力的作用下拉扯旋转,回旋的星光于黑暗之中更加幽深,延伸之处如大把头发倒插入头皮之中,让人不寒而栗。
达达利亚拄长枪起身,趔趄不已。一旦失去了对手,积攒至今的疲惫就彻底涌上身体。左脚踝早已烫得发痛,腹部被元素击中的伤口也开始流血。疼痛让青年感到眩晕,面对这样的异景,他无法思考太过复杂的东西,只本能地想到大概是有什么概念要在这个宇宙之中。
但是那并不重要……又或者是,有那么重要吗?宇宙什么的,概念什么的……
大殿彻底崩落,光洁的地面也分裂成几块不相干的空间,透明的阶梯腾空架起,将所及之处堪堪相连。
这就是胜者能够得到的奖励吗?达达利亚沉默片刻,握紧长枪,一瘸一拐地迈向阶梯——却只一步,便踏空着,坠落下去。
并非脚滑或是眼花,只是阶梯拒绝了无心成神的人类。这个人击败了尘世的执政者,击败了天理的维系者,明明有着成神的资格,却没有做足成神的打算。
这个人什么都没有想,这个人只是忠实于自己的身体,这个人只是想要战斗,所以就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太浅薄,太无知,太可笑了。这样的人不能登上大殿。这样的人怎能成为神祇?
【不是他。】
【不是他。】
【不是他!】
自宇宙而来的声音,自星河而来的声音,声音如流水,声音如狂风,声音四面八方地席卷而至,嘲笑着不断向虚空坠落的青年。
达达利亚,至冬国的子民,最年轻的愚人众执行官,最英勇的斗士。明明是提瓦特的子民,明明是天空之下的子民,他竟然不想成神!他竟然不想成神!他竟然不想成神!
亵神!亵神!亵神!
没有什么比这更可笑,没有什么比这更可笑!达达利亚弑杀了旧的神祇,他发红发烫的眼梢就是证明!达达利亚创生了新的概念,他手中的超越常识的岩水长枪就是证明!旧世已死,新时将立,在这提瓦特的子民实现毕生渴望的一刻里,他竟然什么都没想!竟然什么都不做!
可笑!可笑!可笑!
孩童的声音,女人的声音,千万个声音化作新星,在无数个瞬间之内爆炸,燃烧,坍塌,又堪堪坠落。星系在旋转,银河在颤抖,以太与尘埃在黑暗中放肆起舞,一整个宇宙都在积极地嘲笑都这个不知好歹的痴昧武人。
追求极致的武艺又如何?追求痛快的战斗又如何?在最后的最后,你还是失去了一切!自诩兵器的白银利刃,将银戒套于小指的绝情之人,你明明愿以此身换取家人平安喜乐之人,你明明愿以此身交付于君主完成使命之人,在即将实现毕生夙愿,即将按照自己的喜好尽享这一切的瞬间,你竟然什么都不想做!
你竟然什么都不想做!
无知!无知!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