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巴望着公主说个“不见”。
但事与愿违,外间那人声调高扬,脆生生的像是突然来了精神,
“让他进来。”
他握着香铲的手猛地一滞,原本均匀洒下的香粉乱了节奏。
眼眸黯淡下去,眼底失落。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重新集中精力继续打香篆。
可洛泱踏进室内的脚步声,就像一记记重锤,不断地敲击着他的心。
他不明白,为何公主会如此轻易地就答应了洛泱的求见。
明明是两人的和煦时光,硬生生来了这么一个不之客。
公主的注意力怕是都被洛泱吸引过去了。
他看见洛泱跪着见了礼,又听见公主赐了座。
哼!还要赐座!
方才公主还说让他莫缠着她了,她要写什么信去药圃铁矿和招祁山。
现在就能给洛泱赐座,这是要长谈?
瑥羽用香铲一下一下戳着铜炉中的香,戳到底,叮叮作响。
这声音引来外间的洛泱侧目看,他正好与洛泱的目光直直对上。
虽然瑥羽向来与人为善,但此刻他把十成的敌意,都加诸在这眼神里。
瑥羽这边正在用极其不善的恶毒美人嘴脸驱赶洛泱,冷不丁听见公主的声音。
“那是我的人,你少看。”
……
瑥羽的世界都安静了,香铲歪斜在铜炉中,没人去管。
显然,方才这话是公主对洛泱说的。
公主不愿意洛泱看他……
一种奇异的情绪漫上来,瑥羽偷瞄了一眼洛泱。
洛泱已经低着头,不往他这里瞧了。
瑥羽嘴角一点点上翘,现了不得了的事。
公主对自己,是有独占欲的吗?
即使是男子多瞧了他,公主都不愿意?
他耳根热,心口痒痒的。
原本还无处泄的醋意,全都散的无影无踪。
他重新搅乱了香灰,一一平整。
这次没有出一点声响,乖的不能再乖,静静听他们谈话。
“你想好门道了?”
洛泱恭敬答道,“回殿下,小人自知擅长的有限,前些日子说那几种法子都没能被您采纳,应是不合适的。”
“小人日夜苦思冥想,还想到了一个尽快拿出钱来的法子。”
楚乐仪问,“快钱?你要去哪里弄?”
洛阳没有丝毫迟疑,“家父曾给小人置办一处新居,是为了给小人迎娶新娘后居住的房子。”
“奈何小人参加乡试时,家父病故,将房契地契托付给了二伯。二伯声称为小人保管着,直到小人成婚再还给小人。”
“现在,这房子被二伯租赁出去,租期六十年,再要不回来了。”
“原本小人想咽了这口气,二伯是家父的兄弟,当以孝为先。”
“可这几日前思后想,公主愿意给小人一个居所,吃穿用行皆是上乘,笔墨纸砚从不用小人操心,小人一改往日拮据。”
“怎能让殿下这样的好人吃亏,让二伯那样的贪心人有好报?岂不是助纣为虐。”
“小人特请愿回乡一趟,用尽方法也要把房子夺回来,卖了,把钱给您。”
楚乐仪听罢,“我记得你家乡是在江南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