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医生以为她记忆错乱,在报家属的电话号码,凑近一听,才知道她在说:
&esp;&esp;“能不能,别救他。”
&esp;&esp;医生扶着的动作一僵,心里五味杂陈,鼻息呼出长长一口气。
&esp;&esp;……
&esp;&esp;alex是接到母亲的电话,才知道前面堵车到底发生了什么。
&esp;&esp;母亲没来得及讲前因后果,那边已经匆匆挂断。
&esp;&esp;前后车一动不动,他也顾不上违章,车就这么停在路中央,跑着去了医院。好在地方并不远,十几分钟就赶到地方。
&esp;&esp;急诊科人群熙攘,每个医生都步履匆忙,一个又一个的伤者送进了医院。
&esp;&esp;alex好不容易抓住个护士问,还没开口,就被几个吱哇乱叫的煤气爆炸的烧伤患者吸引走了。
&esp;&esp;他只能四处转圈,这医院大楼堪比迷宫,问了无数人,绕了许久,才在抢救室门口找到了瑟缩在走廊座椅上的俞粼。
&esp;&esp;她手臂绑着纱布,膝盖也是,但她一动不动,就算站到她面前了也不说话,不抬头,光盯着自己沾了灰土的鞋子看。
&esp;&esp;仿佛周遭与之隔绝,空气里弥漫的消毒水味不自觉让人屏住呼吸,将这沉闷忧虑的气氛降至更低。
&esp;&esp;“你还好吗?”
&esp;&esp;alex坐在她身边很久,才问出这句话,他轻轻揽着她的肩膀,又怕碰着伤口,只能用手指拨开被干涸血迹粘得打结的发尾。
&esp;&esp;母亲姗姗来迟,她忧心如焚,脸色苍白,气喘吁吁拉着护士问情况,回复只有一个又一个机械的耐心等待。
&esp;&esp;“粼粼。”母亲蹲在她面前,从头到脚检查了好几遍,视线落在膝盖上,刚刚医生说她的片子显示没事,只是擦伤太严重了。
&esp;&esp;“疼不疼?”
&esp;&esp;俞粼双目涣散,过了好久才摇了摇头。
&esp;&esp;母亲心疼不已,一遍遍摸着她的头:“没事了,没事了……”
&esp;&esp;她撒谎了,她真的感觉很疼,但不是身体上的,更多是心理层面。
&esp;&esp;“对不起。”
&esp;&esp;另外两人不知她为何道歉,茫然对视一眼。
&esp;&esp;俞粼咬住嘴唇,低着头,没人看到她通红的眼睛,却能看到她打湿的裤子。
&esp;&esp;“这怎么能怪你呢?是那个司机不好,蛮不讲理。”
&esp;&esp;母亲的安慰没有任何作用,她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抽噎,眼泪顺着下巴,鼻尖滑落,每一滴都像是内脏裂开的伤口,所带出的血。
&esp;&esp;“我知道……我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
&esp;&esp;“什么?”
&esp;&esp;“那个司机,司机是原来的班主任,他……”
&esp;&esp;俞粼甚至都不敢说王建军的名字,她怕母亲真的会怪她,责怪她任性,不懂事,现在连累了舅舅,他如今生命垂危,说什么都无用了。
&esp;&esp;“如果我当初听舅舅的,转学,就没有这些事了。”她声音断断续续,捂着脸颤抖起来,“都是因为我,都是我……”
&esp;&esp;泪水从指缝里渗出,她缩成一团强忍支离破碎的呜咽,可只有越来越剧烈颤抖的肩膀。
&esp;&esp;“不怪你。”alex伸手扶住她,体温从手心里传来,温热的,“当时被叫家长,是我挑事,之后也是我拜托舅舅举报他,只不过我没想到,他会回来报复。”
&esp;&esp;“你……”
&esp;&esp;母亲短时间内接受不了这么多信息,她心乱如麻,眉头收紧,中间隆起一道细纹。
&esp;&esp;她是见过那位班主任的,的确不是善茬,但从来没人告知过自己还有这么一层渊源,什么举报,那人报复?
&esp;&esp;俞粼哭到失声被稳稳抱住,她思考很久选择了不打扰,只隔着走廊坐到对面。但她坐立不安,无数次坐下又站起,脚步来来回回,回荡在这空旷的门前。
&esp;&esp;手术室紧闭的大门,打开,又关上,每一个出来的医生护士都要被一通盘问,却怎么也得不到任何确切的答案。
&esp;&esp;那带着寒气的室内隔着玻璃能望见空无一人的地方,每一个医生出来手套都沾满了血,他们辛劳通红的疲惫对上窗外家属的渴望,似乎有了鞭策,架着电话拨了个号码,重新踩下大门开关,走进了手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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