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单瑶做了一个坚决的决定。
一中一放假,她就要回到云杏镇去找江宣,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他。
不理她都可以,远远地看一眼,已是她梦寐以求。
她不会放弃江宣,她想。
讲台上的李老师照例说着新学期的亢奋话,片刻,演讲结束,让学生拿出物理教材,准备上课。
得知班主任是教物理,单瑶竟然在本该郁闷的消息里觉出巨大喜悦。
你看,她刚才还在畅想,命运就圆了她一个念想。
或许江宣真的在上物理课,而她也一样。
就像他们没有分开。
她头一次为学物理感到开心,颓丧的心情生出一丝愉悦,抬起头听课。
班主任翻开物理书,在黑板上写板书,教室门忽然被人敲了一下,班主任看过去,在座的学生也好奇张望,只有单瑶像是没有听见动静,仍旧专心地看着黑板。
班主任走出教室,同来人交谈,听声音外面的人是一个女人,过了一会儿,班主任回班,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那人站在讲台前,和单瑶一样,穿着自己的衣服,普通的白t和黑色牛仔裤,相貌却并不普通,一米八五的身高,周身冷寒,短发盖住一点眉眼,剑眉下圆圆的深邃杏眼又中和了三分冷,面目着实出众,仪表堂堂,清隽禁欲,是精致秀美的帅气脸。
大活人立在中央,学生又呼声一片,单瑶还是放眼望去,这一看,眼珠子差点落地。
那个人,是江宣。
是她魂牵梦萦、想念入骨的心上人。
“同学们,这也是咱班新来的转学生。”老师说,“新同学,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单瑶震惊的已经不会眨眼,听着江宣淡定的自我介绍,恍惚想起高一的开学,木讷不受人待见,身负谣言被泼脏水,那样的江宣已经死去,现在的他游刃有余,一句话足以引人停驻,满眼惊艳。
几句话结束,班主任问同样的话,“江同学,你想坐哪?”
“她。”江宣指向单瑶。“她的旁边。”
此话一出,班级忍不住炸开了锅,两个如此出众的人已经让五班学生开心的嘴角咧到耳后根,一中的帅哥美女不在少数,但能算得上过目不忘,也只有一班的那两位,江宣的一句话更是让二人平添上暧昧气息,像是他专门为她而来。
学生爱看爱情戏码,纷纷四处张望掩不住看戏的激动。
江宣说完就置身事外般平静走下讲台坐在了单瑶的旁边。
单瑶呆愣地连扭脖子都忘了做,怔怔地看他,像程序坏死的机器人,一动不动。
前方的学生还没有从好奇中走出,班主任适时阻止,半开玩笑半调侃地说道,“停停停,各位同学,你们已经是高二的学长学姐了,收收小心思,谨记一中的规定,禁止早恋,我可不想听见小道消息,让我去教务处捞人。”
同学们似乎早已习惯李老师的幽默诙谐,响起一片片笑声,全然不在意会惹恼班主任,还会笑着做担保,冲班主任起誓,滑稽得很。
许是起誓的动作太过搞笑,笑声更大,波及死寂的后排,单瑶和江宣的方位。
单瑶终于在震惊到怀疑人生的脑电波里回神,她发现江宣一直在看她。
对视许久,久到前方的笑声已经停止,班主任敛起玩笑开始讲课。
单瑶突然弯起嘴唇,眼角上抬,她笑了。
下一秒,对面的江宣竟也露出笑容,幅度虽小,却格外显眼。
单瑶问他,“你笑什么?”
江宣挑眉看她,有点傲娇地反问,“你又在笑什么?”
明明一周前还在争吵的像是要老死不相往来,短信失联,音讯全无,消失在彼此身边的两个人就这么一笑泯恩仇,情意出自眼。
原来解决争吵的最有效方法只需一个畅快、清浅的笑。
因为陷在争吵的沼泽里,以至于我们都忘了,爱人一笑,怨恨自销。
我们更忘了,最开始的愿望,只是想要对方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微笑。
---
按照常理,转学后的一周甚至前半个月都会在新奇与不适中度过,反观单瑶,仿佛是封闭在狭小管道中的气泵,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匀不走半分注意。
她和江宣正走在回家的路上,眼前是一整条马路崖,单瑶蹦上去,沿着长方形的崖壁展平双臂自在地前进,走着走着,不知如何宣泄喜悦地唱起了邓丽君的歌,“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
跨过一块残缺的崖路,单瑶踮着脚继续大展歌喉,“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
唱到高潮那句“我只在乎你”时,一直提心吊胆怕她摔跟头牵着她手腕的江宣终究没听下去,打断她的自娱自乐,“很危险,下来走。”
单瑶回头看他,笑得露出牙齿,动了动手腕,“那你就牵紧一点啊。”又转过去非要把最后一句唱完,“任时光匆匆留去,我只在乎你。”
江宣哑然失笑,倒是听话地加了手劲。
慢悠悠地走着终于到了单瑶家的小区门口。
要进小区的单瑶倏然转身,挡在江宣身前,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她当然有话要说,从早晨转学开始,她一直坐在座位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宣,还要伸出手戳一戳江宣的脸颊,更荒唐的是,手还会移向人中,探一探鼻息,怀疑眼前的人是她臆想出来的。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在做不愿醒来的美梦。
所以存着满腹疑问不敢宣之于口,怕一问就现了原形,告诉她一切是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