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韫见状心疼坏了,怕折腾江瑢予体力,赶紧一把将厚棉被抱走了。
压力解除,江瑢予总算老实了,不再挣扎。可是很快他又闷哼起来,口中断断续续喊着冷,把自己蜷成小小一团。
沈韫无奈极了,眼看着怎么都伺候不好人,站在床前着急上火,一会儿替江瑢予掖好被子,一会儿又替他试探额头温度,就在他再一次伸出手时,手猝不及防被江瑢予一抓,沈韫浑身一震。
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然而江瑢予非但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亲切地将脸贴了过来。
沈韫:“!!!”
江瑢予这是在考验他的耐力吗?!
大概是发现这里比较暖和,江瑢予整个人都攀了过来,亲昵地贴了贴沈韫的掌心,这里温暖又干燥,十分舒服。
沈韫被他这样蹭地招架不住,他喉结上下一滚,一俯身喑哑问:“……陛下,你还清醒吗?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病弱中的江瑢予当然不知道,他只是循着本能去依靠那一抹无比熟悉令人安心的气息,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贴上去,甚至还因为只贴到了掌心那一小块地方而不满地皱起眉,用软绵绵的手拽着沈韫的腕下扯。
沈韫呼吸一深,再也忍不住了,江瑢予再这么闹下去,两个人都别想好好睡了。
他扒开江瑢予虚软无力的手指,在江瑢予发出不满的闷哼之前一掀棉被,脱下外衣躺了进去,就在江瑢予不满手中那一点热源消失时,他整个人侧歪过去,却正好落进一个火热滚烫的胸膛里,鼻尖都被熟悉温暖的气息所包裹。江瑢予终于不再哼唧了,他满意地自己找好一个舒服位置,靠着睡着了。
沈韫一动也不敢动,就这么任由江瑢予枕着。
良久,一直到江瑢予呼吸再次均匀下来,沈韫这才轻轻动了下,伸出双臂将江瑢予牢牢抱在怀里。
他垂着眸看向江瑢予乌黑的发顶,一时之间心情十分复杂。
这个人就算是生病了睡着了也不忘物尽其用,沈韫一时真不知该笑还是该无奈,他看着江瑢予无比娴熟地抱着他睡觉,一时之间更多的还有心酸。
这个人永远都是这样,床上床下两副面孔。
沈韫永远也忘不了江瑢予极速变脸的模样,分明前一刻他们还在床榻间难舍难分,情深款款,甚至江瑢予白皙的面颊都会浮上一层漂亮的薄红,将他勾地欲罢不能,偏在他对江瑢予爱地至深至切时,这个人却能狠心将衣裳一件一件穿戴完毕,所有暧昧痕迹都随着衣料的遮掩一并埋葬。
沈韫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但跟那点微不足道的失望比起来,他更多的还是无法宣之于口的炽烈爱意,这三年间要说一点不恨江瑢予那不可能。
他刚被江瑢予送走时,恨不得立刻回来生撕了他,啃下江瑢予身上一口鲜血淋漓的皮肉来解气。
可是,终究还是舍不得。
这个人别说是掉一块肉,就是掉一滴泪,都能要了他的命,他想要什么自己都会不遗余力地争取。
没有军功,他就去挣,没有官职,他就去爬。
为了重新回到这个人身边,沈韫几乎耗尽了一切。
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坚持,可是对方是江瑢予啊,不管这个人怎么对他,哪怕狠心抛弃他,可只要有一线希望,他还是会拼了命地重回江瑢予身边。
哪怕从此后只能仰望他。
因为,他真的是好爱他。
没有来由的,自江瑢予在他有记忆就陪伴他开始,一直到现在,再到这往后余生的许多年,他都无法挣脱名为江瑢予的宿命。
这大抵,就是他的命了。
沈韫抱紧安稳熟睡的江瑢予,同样一阖眼皮陷入梦境。
·
江瑢予是在睡梦中被热醒的。
沈韫怕他还冷,本就做好了充分的保暖措施,加之他又将江瑢予紧紧抱在怀里,他身上的热量毫无保留地裹挟住江瑢予,让他保持一个最舒服的姿态安稳睡去。
江瑢予在沈韫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很快退了烧,在将至拂晓之际被青年灼热的体温热醒过来。江瑢予后背都出了一层薄汗,里衣黏在身上有点不舒服,他轻轻挣动了一下,沈韫却将他抱地更紧。
嘴里从善如流地哄了句:“不冷了啊,陛下睡吧。”
江瑢予挣动的动作一滞,他一偏头,正对上沈韫睡得深沉眼下却一片青乌的下眼睑。
青年照顾了自己一晚上,之前又应付了那么多刺客,想来也是很累了。
江瑢予放下动作,没有再动了。
他继续保持着这个自然睡在沈韫怀里的姿势,一时之间倒也没有困意,不过也没有任何不适,很快就习惯了过来。
他心里其实是有点五味杂陈的。
这样的亲密姿势沈韫以前经常用,从他还小的时候,那时候小小的少年不管在外面有多意气风发,骨子里还是会因为缺乏父母的关爱而敏感不已,在无人的时候像只无家可归的可怜小狗。
江瑢予有次见到小沈韫把自己团起来独自伤心,想起自己同样失去母妃,伶仃一人,蓦然心软将人抱起安慰,哄着他一晚上,直到这小少年在自己怀里蜷缩着睡着了。
从那以后,沈韫就总要缠着他一起睡。
江瑢予那时身子骨差,浑身冰凉,而小沈韫则像一个炽烈的小火球一样,温暖又纯稚,江瑢予实在找不到拒绝这样一个小孩子的理由,便默许了。
而这一同榻,就是好多年。
沈韫长大了,从幼童长成少年,在他面前也还如当初一般黏人幼稚。江瑢予有时候都想不明白,他教了沈韫许多东西,沈韫在外头也都是一副独当一面的成熟样,怎么一在他面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