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否认。
皮肉萎缩,纹理腐坏。
她怎么能违心说一点都不恶心?
他抬眼看了她一眼:“谢谢你没有骗我。觉得难看、觉得恶心,都正常。任何一个看清我真正模样的人,都会这样觉得。”
他说:“谢谢你没有骗我。觉得难看、觉得恶心,都正常。任何一个看清我真正模样的人,都会这样觉得。”
他还说:“但是我爷爷,他就不肯正视我的模样,只会用为我好这样的名义搪塞我,却连我什么样子都不愿意承认。”
陈卓傅老爷子。
唔,不是她不尊重老人,而是老爷子看着,就不像好相处的人。
在新加坡待了几天,英姿一丁点都感觉不到那像个【家】,那就是个房子,陈家传承百年的房子而已。
偶尔瞥见老爷子看陈酉安的神情——
别说长辈对晚辈的舐犊情深,就连基本的礼貌客气都没有。
英姿一直没敢说。
老爷子看他的表情,就像是看残次货品一样。
嫌弃。
挑剔。
时不时唉声叹气。
毫不掩饰。
她努力安慰他:“也许你爷爷不想别人对你评头论足,所以才不希望记者拍到你呢?你爷爷肯定是爱你的,要不然为什么要这样郑重其事地介绍你呢?”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不信。
他苦笑一声:“我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逢年过节都会送祝福给他,他一次都没理过我。如果不是爷爷放弃了堂哥,他根本不会想起我。”
英姿不懂豪门里这些弯弯绕绕。
也不懂老爷子既然这么看不上这个孙子,为什么非要让他回来。
回来就回来,为什么不藏好自己的鄙夷,哪怕装也要装得像样点呢?
很难不想到自己。
离婚的爸妈,偏心的奶奶,太漂亮的姐姐,破碎的她……
可能全世界的孩子在亲人眼里,都是不够完美的残次品。
啊,原生家庭。
原生家庭这个问题,真是好难解决啊。
他似乎很平静,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波澜不惊。
可是英姿却感觉他好像要碎掉了。
不行,再让他沉浸在这种悲伤的气氛里。
她深吸一口气,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你这、你这个游泳哪里学的啊?”
她就这么随口一问,他摩挲着自己残缺的右腿,嘴角一抹温柔的笑容一闪而过:“小时候专门请教练学的。以前体育老师觉得我很有天赋,我妈就请教练教学游泳,七八岁的时候我拿了市里比赛的奖,领完奖后她还带我去买了我最喜欢的泳帽——”
他说这些的话时候,眼里闪耀着光。
那光却在最耀眼的时刻毫无预兆湮灭,和他的话一起倏然消失。
他垂下眼皮,反复抚摸着自己残缺的右腿,一遍又一遍,手背的青筋若隐若现。
英姿悔啊。
那么多转移注意力的问题,她怎么偏偏问的这个?
估计夜里想起这件事,都能爬起来打自己一巴掌。
难怪他房间的橱柜上有个黄色的旧泳帽,小心翼翼地收好,原来是妈妈买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