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等,等漫长的时间,也许等上一辈子,她都拿不起这把剑,但是她有耐心,也知道如今已经实现了她许多当初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比如真正代替她父亲和哥哥,走进这场风云之中。
韩擎将白幼荷的脸托起一点,他看着她柔和的目光,他想,他已经做了数年皇帝,也娶了一个顶级的贵女,可这么多年,他心中始终将自已当做那个背着刀剑跟着行军队伍往戈壁深处走的草莽小子。
白幼荷瞧着他眉间深情,忽有几分的不忍。
她轻声道:“陛下可会觉得,这一路,我利用了陛下?”
她的确是靠着韩擎重新爬起来,又将白家从泥潭中拉出来,如今她本该老老实实地在后宫做一个贤惠的皇后,认真管理后宫。
韩擎低声道:“若对你有用,我高兴还来不及。”
白幼荷愣了愣,只听他继续道:“从头到尾,我到底是个莽夫,你心里那些复杂的心思,我都弄不清楚,我脾气急躁,总使你伤心。若如今你高兴,我只恨不能叫你再高兴些。”
韩擎低头,拉起她的手背亲了亲:“明年十月,我将北疆域外三千里做礼,带回来给娇娇过生日。”
唐孽的小爱好
是夜,城内一片寂静之中,一排整齐的火把从禁军衙门中点亮,顺着太平门排成一道直线,冲着禁军副统领统领包大人的宅子而去。
包府之人仍在睡梦之中,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开门的小厮闻门外人声称乃是官府之人,仍睡眼惺忪地骂了回去:“我们大人是禁军统领!你算个什么官府之人,大半夜的扰人好梦!”
门直接被一脚踹开,小厮被猛地推得在地上咕噜一圈站起来,只见来人一众皆是大理寺服制,为首的正是新晋的大理寺少卿沈嚣。
那位传说中的前锦衣卫统领站在原地抬了抬手,一旁手下立刻将手中卷轴打开,开始开口:‘圣上有旨,禁军副统领统领包武清接旨!’
火光之中,包家众人匆匆忙忙地一边穿衣一边走出来,远远地能看到此时包家后门悄悄打开,一辆马车匆忙从中驶出。
看到这一切的,正是黑暗之中靠在树上的唐孽。
她一身夜行衣隐匿在黑暗中,冲着那马车眯了眯眼,起身神了个懒腰,轻盈地从树上跳到了房檐之上,直奔那马车而去。
包家正门。
包武清跪倒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接了旨。
沈嚣低头扫了一眼包家一众人,开口问:“你长子包圣眷呢?”
包武清挺着肚子跪在原地:“臣教子无方,这孽畜已不见多日,臣,臣也不知在哪……”
沈嚣盯着他,慢慢弯下腰,在他耳边重复了一句:“你的意思是,你儿犯下滔天大罪,如今逃窜在外,要本使亲自去寻,对不对?”
包武清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认识沈嚣,更知道他从前是锦衣卫指挥使,追踪一类的手段最是熟悉,可他如今已走投无路!
包圣眷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宁可死,也不能让包家无后!
沈嚣开口:“放在诏书与罪状上所说,你儿子残害民女数十名,你可知情?”
包武清跪得要趴在地下:“臣不知情!”
沈嚣勾唇:“作为禁军统帅受贿上万两白银,你可认罪?”
包武清肩头一抖,他知道,大势已去,这罪状是跟着圣旨一起来的,根本没打算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一股极大的困惑在他心中产生,当今圣上当然知道京官受贿,如今朝中之人,几乎没一人手上是干净的,为何偏偏是他?为何偏偏要拿他开刀?
沈嚣似已经猜到他心中所想:“你是否疑惑为何偏偏是你?”
包武清跪在地上,咬牙道:“臣手中有行贿名单,若供出,可否替我儿免一死罪?”
沈嚣垂眸:“可以。”
包武清震惊地抬起头:“大人当真?”
沈嚣开口:“只可惜你晚了一步,若是昨天供出,也许能免你家眷之罪,如今这名单已经在我手中,包大人,你当务之急是好好想想,你还能说出点别的什么,让你的九族不至于一起受过。”
火光之中,包武清猛然在地上呕吐起来,一众女眷哭着上去搀扶。呕吐出的污垢在沈嚣衣摆之上沾到了一点,他微微蹙眉,用带着手套的手拿一块雪白的帕子擦了擦,又随手将那帕子扔在了包大人面前。
他转身道:“府中,城中,都给我搜干净,这是本使头一回接手大理寺的事务,你们倒叫我看看大理寺的本事,若是找不到包圣眷,七品以上的,都脱了官服再来见我。”
闻言,他身后官兵面上尽数露出惊恐的目光,只瞧着那男人挺拔的背影,冷汗都已经下来。
大理寺右少卿李恒拿身上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小声对同僚耳语:“怎么派下来这么个阎王爷?”
“陛下钦点的,都小心着些吧,我瞧着这位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想把咱们府衙都换血。”
一众人见沈嚣走出去,也不敢怠慢,分成小队开始迅速搜查起来,一时间火光漫天,屋内哭嚎声一片,包武清倒在自已的呕吐物中,心中仍是希望包圣眷跑得快些,再快些。
平安巷,
周围一片寂静,黑暗之中,一辆马车孤零零地立在道中央,马夫已经死在车前,周遭家丁尽数毙命,只剩下那马车中隐隐传来十分惊恐的喘息。
唐孽坐在巷子墙头,手里转动着机关弩,她闭眼,听着那人恐惧的喘息,唇角露出几分享受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