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晴看着小女孩儿眼神空洞,淡淡道:“那老东西不知道霍霍死几个姑娘了,早该倒霉,这一次借忠勇侯的手处理了他,再好不过。”
知穗此刻全然没有听她说话,满脑子都是昨日的恐怖画面。
她失了清白了,她本就是好人家的女孩儿,父母原打算将她送到一处员外家做妾室,不知怎的一出城便被送到了这里。
娘说,女人的清白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她若是被夫君以外的人夺了清白,她便成了最下贱的那一等女人。
活着也没什么意义,只会叫家里人丢脸。从前隔壁王家二姐姐,便是被路过的赖汉夺了清白,二姐姐原定的婚事没了不说,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开始躲着她,最后二姐姐自已投井死了,这才算完。
她这么想着,忽然咬着牙猛一起身,头便要往一旁的墙上撞过去,身子刚动了半寸,猛地人拽了回来。
知穗回头一看,唐晚晴瞪着一双美眸看着她:“小丫头,你疯了?”
知穗哭得哽咽:“我好脏,姐姐。”
唐晚晴气笑了:“你脏什么?要脏也是那些老头子脏!”
知穗一愣,越发觉得自已听不懂唐晚晴的话。
唐晚晴叹了口气,到底柔着嗓子道:“丫头,你这一遭,姐姐何曾没经历过?只是咬着牙也得好好活,你死了,如何报仇?你难道不恨?”
知穗眼中的泪水停在眼眶里,看着唐晚晴。
“你要活着,活着将他的罪行说出来,活着看着他死在你面前。”
知穗心脏砰砰跳,嘴巴颤了颤道:“可我,我日后还如何……”
“活着就有路可以走,死了,便什么都没了。”唐晚晴低声道:“你若愿意,我替你寻出路。”
知穗咬了咬唇:“姐姐……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嚣站在屏风之后,静静听着唐晚晴说话,越听脸色越不对。
片刻后,唐晚晴从屏风后面绕过来,轻声道:“她睡了,先让她休息吧。”
沈嚣脸色发青:“唐孽,我叫你问她被劫过来的线索,何时叫你往北镇抚司里召人了?”
唐孽看他一眼,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忽然拿着帕子打了一下她顶头上司的胸膛,娇声道:“那怎么办嘛?这丫头又失了清白,又可怜,日后无处可去,在镇抚司里打打杂总是行的。”
那帕子带过来一阵香风,把沈嚣打得脸红了一瞬,顷刻间又板回去:“锦衣卫不收女子。”
唐孽微微勾唇,极其顺手地去勾沈嚣的脖子,香软酥胸贴上去:“那大人收奴家,可是因着私心?”
沈嚣冷冷看着她:“叫你在落雪居潜伏几天,倒是学上这般做派了……你能不能正常点?”
他可是见过这个女人逼供时候如何笑着一刀一刀地折磨犯人,如何拿着匕首抬手就将人脖子砍得人首分离,如今再见她这股娇媚劲儿,真是浑身不适。
唐孽,是个意外。从前东厂与锦衣卫平分秋色之时,东厂有培养女杀手的惯例。女杀手多貌美,床笫之间于人最不设防之处下杀手,是她们惯用的法子。五年前东厂因权力太强被废除,皇帝扶持锦衣卫镇抚司,锦衣卫便不再培养新的女杀手。余下的几个听锦衣卫镇抚司之命,不过五年时间,如今北镇抚司只剩下两个女人。
左唐孽,右凌烟。这两个人,沈嚣与唐孽接触得更多,而顾凌烟这个女人,他却只闻其名,从未见过其人,顾凌烟的令牌,至今都不在他手中,听闻她直接受命于皇帝,连锦衣卫指挥使的话都不需要听从。
而唐孽,倒是拿着锦衣卫的俸禄,偶尔配合他们在一些风月场所动手。这女子,他已经认识三年了,身手好,人聪明,妩媚而动人,贪财且好色。
善于勾引猎物,她要杀的,没有一个在死前不爱她。
唯独只有沈大人不上钩,偏偏沈大人最有姿色。
沈嚣蹙眉,伸手将她乱摸的爪子从自已身上拿开,开口道:“等她能起身,带去刑部录口供,画押,等着堂审。后面的事我们镇抚司不参与,都由刑部接手。至于你要留一个丫头,也要看她有没有用才行。”
唐孽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我会教她,教她怎么动手,怎么杀人。”
沈嚣看了她一眼,十分冷漠:“唐孽,她才十三岁,多陪嫁些银子,养两年,找个老实人家嫁人也不难,何必来此与你我一般,一辈子都活在暗处?”
唐孽看着他,她身上还穿着落雪居的舞娘才穿的衣裳,轻纱绕在她白净的手臂上,一双狐狸眼轻轻眯起来:“昨日那大夫已经看过,她伤得太重,恐日后不能生育了,我尚未告诉这丫头。”
沈嚣眼神微微一凛,无声地咬了咬牙。
唐孽抬头:“我当你同意了。”
沈嚣没再说话,唐孽当即露出一个笑,上前去抱他的手臂:“奴家就知道,沈大人最心软。”
沈嚣刚把她的手从左臂上扒下去,一双白腻的手已经缠上他右臂了。
唐孽趁机隔着官服捏了捏他大臂上的肌肉,嗓音略显沙哑地道:“大人今晚要去哪儿?”
“回镇抚司。”
“在镇抚司过夜?大人一个人?”她问,狐狸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沈嚣冷眼看着她鬼迷日眼的眼神:“跟李双,肃蒙鸿他们整理卷宗。”
“那明日呢?”她问。
“明日安排跟随秋猎的人手,提前去西山熟悉一下情况。”
“后天呢?”
“……唐孽。”沈嚣不应了,语气里带着一点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