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的眼皮齐齐一跳,心中把他骂了千遍万遍,接着转过来,异口同声对乌恩其说:“我等愿意众生不踏入王城,只求归乡放牧!”
乌恩其笑眯眯道:“明智的选择。”
又对那位抗议者说:“牝鸡司晨又如何?可惜不会叫的公鸡,就只能炖了吃肉,再无任何用处。你说呢,这位大人?”
“涅古斯到你手上,只会有生灵涂炭一个下场!”那人继续大喊。
“你们怎么不是造谣就是下咒,真窝囊啊,”乌恩其将一把刀从刀鞘中抽出,“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那人正欲说话,旋即喉咙就被割出一道横口,满肚子的愤慨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其余人不敢再看一眼,纷纷告退,离开了正殿。格杜见形式稳定,也带着紧急叫来的禁军先行退下。
正殿里的几具尸首都被一并带走,最后居然就剩下裴峋和乌恩其。
“恭喜公主,”裴峋立刻开始汇报情况,“陈大人带着的队伍已经赶到王城了,天亮之后再稍等一定会进宫。潮公主则带人驻扎在几个大营的附近,等到您登记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方便收拾余孽……您不在的时候,鹿角岘一切如常……”
乌恩其看他一开始讲就没完没了,忙打断道:“你怎么跑到王城来了?”
虽然说她在做计划时就预料到裴峋一定会来王城,可真见到他时,还是忍不住要问。
“鹿角岘的事宜还有素大人夫妻,他们帮白姑娘没什么问题。”裴峋以为乌恩其在问他鹿角岘没人怎么办,解释道。
乌恩其深吸一口气:“我是说,跑来这可一个不对就会掉脑袋,你怎么就来了?”
“因为您在这啊。”裴峋想都不想,直接回答道。
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大胆的话,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你先前说倾慕于我,现在还做数吗?”
“永远作数!”裴峋激动道。
乌恩其一笑:“那就由你来做为我的第一个见证者吧。”
“我会见证您从现在起,真正成为涅古斯最高处的女王。”裴峋认真道。
乌恩其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一些。裴峋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愣愣地靠过去。
随后他唇上微凉,半晌才意识到,那是一个亲吻。
回神时,他的女王陛下已经踩着血迹斑斑的阶梯,高坐回了王位上。
窗外,清晨的朝阳缓缓升起,如同赤火流虹,霞光满天。
更始
草原本有五十一部落,但垣勃部私自与南国的赵王不清不楚,被三大部教训一番后已经名存实亡;艾若部自首领孟和长老失踪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世人的目光中,传闻说他们怕是所有人都活不下去了。
因此现在的草原人实际上已然称呼联盟为“草原四十九部”,少了两个小部落对大局似乎没有任何影响。
三大部落依旧是那三个,其中涅古斯依旧是所有部落之首。真正让场面发生改变的是涅古斯的首领突然暴毙,而新继任的君主居然是他的妹妹。
乌恩其在几个时辰之内收拾了两个竞争者,劝退了喀鲁王的旧臣,顺便还处理了一下私人感情问题。再度坐回王座的那一瞬间,她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天已大亮,厚重的王宫门徐徐打开,丧礼的正式仪式便要从此开始了。为乌恩其赶制出的丧服已经完工,就在她换衣服的空档儿,肩膀被人从身后拍了一把。
“嘿!”
乌恩其压根没转过去:“你几岁?”
来人见她完全没被吓到,笑着说:“我这么劳苦功高的,你都不愿意赏我个正脸。”
“哪有人说自己劳苦功高的?”乌恩其转过来,面前之人正是这一段时间都没能见到的陈雁行。她瘦了些也黑了些,但一双眼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亮。
陈雁行冲她笑,露出一排白牙来:“你都要当女王了,怎么还拆我话?”
乌恩其也笑:“你都要当将军了,能不能别捉弄我?”
“真到了这时候,反而感觉在梦里,”陈雁行说,“我路上老在想,我现在倒底是醒着还是睡着。怕眼睛一睁开,又发现自己在江南的酒肆里。可草原上的风的的确确是真实的……”
“包括草原的风在内,你质疑的皆是真的。握兵器磨得虎口茧子都出来了,还在这胡思乱想。”乌恩其一挑眉毛。
闻言陈雁行下意识去看自己的手,她自幼习武,手上本就伤痕累累。在江南时。她用的琵琶乃是铁质,沉重不已,把她的指尖都磨出厚茧。可这些都同真正兵器不离手的痕迹不一样,陈雁行虎口处的新茧正是证明
“你怎么没有?”陈雁行又问。
“我哪儿可能没有?惯用弓的,和你们位置不一样罢了,”乌恩其失笑,“这么爱乱琢磨,不如想想你的名号叫什么好。你要不起,我到时候就封你做‘骠骑辅国镇军怀化大将军天下兵马大元帅’!”
陈雁行大声抗议:“你怎么不从盘古开天辟地讲起?”
“盘古是谁?”乌恩其好奇地问。
“问裴峋去,”陈雁行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忘了乌恩其不太懂这些南国的传言,“他这会居然不在你跟前吗?”
“我刚亲了他一下,他就和脑袋叫人打了一样,晃晃悠悠地出去了。”乌恩其随口道。
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听得陈雁行犹如被雷劈了一下,甚至怀疑前两天在军中磕到头的那一下伤了自己的神志:“你说啥!”
乌恩其不解道:“我说他刚出去啊?”
“不是这个,”陈雁行捏捏鼻梁,“嘶,难不成那一下真给我磕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