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里不是有个现成的律师吗?
村里可不止他王大军一家困难。
于是,众人都跑去找何皎皎。
先前愁着没人来,如今人多了,何皎皎却犯了难。
门前排起了长队,村民更像是讨债的民工,非要何皎皎这个黑心老板给个说法。找出的借口千奇百怪不说,有的为了插队甚至展开了骂战。
“要说王大军还有好几间房呢,我家那屋顶漏雨好久,都没人修,谁困难得过我家,能不能给我先申请?”
“我可去你妈b的,凭什么你先!当年村里就你家最先买电视,你困难个卵!”
“你这泼妇怎么说话的,我劝你多管闲事少吃屁,少盯着别人,多把你男人的□□盯着,个烂货!”
“老娘撕烂你的嘴!满口喷大粪!”
“老娘会怕你?”
说话间,一个大妈将衣袖一推,一把扯住另一个大妈的头发,“啪”地一记耳光扇过去。被打的也不甘示弱,两脚腾飞,对着打人的猛地一撞。双方连续问候着对方的女性亲属,一时间也分不清谁在打人,谁在被打。两个人滚作一团,难舍难分。
只听见布料撕裂声、撞击门板声、尖叫声、骂人声、叫好声、鼓掌声,咕隆隆隆,哐啷啷啷,啪啪啪啪,吵闹震天。排队的也不排了,乌压压的围上来看好戏。
何皎皎这才体会到当初季长安的话,下乡宣传真的没那么简单。当她拉完架,简直要心力衰竭而死。还得跟村民们解释,王大军得的是司法救助金,是经过诉讼没有获得有效赔偿的,才能够申请。张婶儿子没工作、李叔种地摔断了腿、杨大嫂弟媳妇偷人都不属于救助的范畴!
大家一听,钱都拿不到,还说那么多干嘛,浪费时间!这不花钱的律师就是不行,还是不如人家上过报纸的。纷纷扛着锄头、背着背篓,各自去也。
何皎皎脑袋一阵抽痛,真不知这些人中了戴盛枝的什么毒!她缓了好一阵,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铃声响了好久,那边才接。
徐箐听起来很忙,时不时传来打字的声音。
何皎皎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问:“现在还忙呢?”
“可不是,接了好多案子,天天凌晨才下班。你在那边还习惯吗?怎么这会儿打电话来?”
“挺好的,就想跟你打听点事儿。”
“你说。”
“我前阵子在村里看见戴盛枝了,他接了个交通肇事案吗?”
徐箐轻笑一声:“他哪儿还能接到什么案子?好像就在做一个免费援助,是个交通肇事的被害人。”
“那我怎么听那个当事人说是付了费的?”何皎皎问。
徐箐幸灾乐祸:“法援还敢收费呀?他胆子真大,也不怕人家去告他。不过可能穷疯了吧,连社保都要自己掏钱交了。”
“不至于吧。”
按理说,戴盛枝业务水平虽然不比季长安,但好歹也是执业多年的律师,不可能接不到业务。
“你不知道吗?”徐箐惊讶道,“季律师知道是他坑了你,直接撕破了脸,抢了他所有的案子,不管标的大小,有一个算一个。你知道吗,连二十万的遗产纠纷都接,简直丧心病狂!”
“姓戴的抢不过,还设宴请了律协的来做和事佬,可是你季师兄去都没去,就差放话说要他在律届混不下去了。”
“啧,冲冠一怒为红颜,皎皎,你可以呀。”
徐箐的话像是一记重磅炸弹,在何皎皎的心上强势地炸开一个大洞。隐藏许久的情感终于压抑不住,从黑洞中慢慢渗出。欢欣、甜蜜,甚至是有点莫名的酸楚。
季长安业务能力强,案源本来就多,标的少于千万的案件几乎都不会接。二十万的遗产纠纷,纯粹就是为恶心戴盛枝。
难怪他这几次来,停留不了多久就匆匆走了。何皎皎只以为他是忙于手里的大案,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就在脑子里一阵千转百回时,电话响了,何父要过生日了,让何皎皎周末回去一趟。
有了这个借口,何皎皎在周五就去了季长安的办公室。
季长安没在,她便坐里面等。
刚坐下没多久,有人推门而入。
进来的是一个女人,大波浪,高跟鞋,连衣裙的腰身收得极细,漂亮得很有攻击性。
她瞥了何皎皎一眼,把包放沙发上一放,翘着二郎腿坐下:“你去忙吧,我就在这里等。”
徐箐忙不迭赶过来:“周小姐,季律师真的开庭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那他开完庭总要回来吧,我等他就是了。”女人毫不理会,气定神闲地靠在椅子上。
看着何皎皎安安静静地端坐着,问:“你也找季律师?”
何皎皎还没来得及回话,便被徐箐推了出来:“是呀是呀,这位是我们季律师的女朋友。”说着,使劲朝何皎皎眨了眨眼。
“季律师有女朋友了?”女人很吃惊。
趁着这时候,徐箐飞快地给何皎皎发了条信息,大意是这女的来纠缠几天了,季长安让找借口把她打发走。
何皎皎了然,放下手机与徐箐对视了一眼。
季长安长得好看,专业能力又强,在学校时就俘获了众多少女的心。更别提出来当律师,穿着他那专找意大利裁缝定制的律师袍,光是往庭审席上一坐,便气场全开。就这样,迷住了不少女当事人。
好几次,都是何皎皎上去充当挡箭牌。次数多了,连她自己都以为是真的了。
她调整好微笑的弧度,神情自然:“没错,我是他女朋友。他不在,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