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就算阿爷病了,家里不是还有十亩地吗。卖啊,人都要不行了,留着地还有什么用。十亩好地,怎么也能卖七八十两银子,治个病绰绰有余了。”沈意这是要把沈家老底都掀了。
十亩地要是卖掉,沈家人全都要去做工赚银钱。
沈意这话一出,沈家人纷纷反驳:“地不能买,那是沈家的根。”
庄户人家,农民,地是最重要的。
就在沈家人吵闹不休时,院外村民议论声中,林大带着里正走过来。
“都让开,都让开,里正来了。”林大喊着,把周围看热闹的村民推到边上。
55岁的里正陈林,也是桃源村的村长,他身材高大,两鬓斑白。
一张脸满是岁月的风霜,黝黑。
拿着旱烟袋,陈林走入沈家大院。
看着吵吵嚷嚷的沈家人,里正咳嗽一声摆起脸呵斥道:“都给我闭嘴,沈意,林大说你要分家。沈东明这是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里正我爷爷要卖掉我两个孩子,他们才三岁。我沈家有地有人,何至于要卖掉两个才三岁的孩子。什么大老爷,什么去城里吃香的喝辣的,谁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是要让我两个孩子去死。凭什么大房二房的孩子去读书,我三房的儿子就要卖掉给他们交束修,这是人干的事吗。”沈意怒道。
沈意举着燃烧到一半的木柴喊道:“我要分家,他们想要我孩子的命,所以我不能和他们过了。”
“这沈家老两口真不干人事,居然要卖掉三房的孩子给大房二房的孩子读书。”王猛家王阿爹一脸怒气。
陈阳家的陈阿爹手里抓着一把花生接话道:“就是,太不是东西了,这三房也够惨的。三年前三房的沈三夏替大哥去征兵,拿回来的安家费居然都被中馈拿走了。一年前沈三夏传来死讯,十两抚恤费居然也没给三房。”
“没有这样做爷爷阿爷的,光逮着三房祸祸,难怪沈意要发疯。”王阿爹接过陈阿爹手里的花生开口。
……
沈东明盯着沈意怒斥道:“你三房吃的,穿的,都不是家里的,你们可赚过一文钱。没有我们照顾,你三房早饿死了。什么束修,那是你阿爷生病了,不得已要卖掉你两个孩子,他们还小,感情也浅。家里出事赔钱是我们愿意的,你不想帮家里度过难关还要分家,你嚷嚷个什么。”
面对连珠炮一样的沈东明,沈意冷哼一声:“我三房没赚一文钱,说话是要讲良心的爷爷。沈家十亩地,三年来,那一年不是我和我家哥儿去种的,去收的,去拔草,去翻地,你们干了多少。”
“那些粮食,几千斤的粮食,那不是银钱是大粪吗?你门吃的,喝的,都是大粪吗?是我三房,是我和我家夫郎用双手,用命种出来的。”沈意怒极大吼出声。
院外的村民声音也大了。
沈家三房,沈意和秦墨天天在地里干活,大家伙那都是看到的。
到这里,沈东明居然说沈意和秦墨没赚一文钱,确实就过了。
分家
沈东明听到沈意的话立刻反驳:“农忙的时候我们没有一起干,就你们两个人干的吗。”
“呵,你们,除了收粮的时候,谁干了。是你翻地吗,是你插秧吗,是你去夜夜放水,是你半夜守着地里粮食的。”沈意怒气冲天的反驳。
林大听到后在院门处接话道:“都是沈意和秦墨,沈家哪有人在田里过夜的。”
“对对对。”邻居朱阿爹开口。
……
里正陈林看向沈东明:“我们桃源村没有为了读书卖孩子的,也没有卖孩子治病的。你家十几亩地,既然要给张柳氏治病,那就卖地吧。”
“不,我要分家,不分家,我担心我孩子白天不被他们给卖掉,晚上也会被他们卖掉。他们惦记上了,就肯定会那么干。里正也不希望桃源村出现命案,我若连两个孩子都守不住,我就不活,我和沈家一起死。”沈意一脸戾气的开口。
神情很认真,看着就真要和一家子同归于尽的样子。
陈林看着沈意一脸杀气戾气。
心里想着这沈意平日里沉默寡言,今天大概是真的被逼疯了。
若是不给他们分家,说不定桃源村真要出人命案子。
那可不行。
一旦出现人命案子,他会被上面斥责,说不定里正都没得当。
虽然当里长没有钱,但是当里正权利多少有点的。
沈东明夫郎张柳终于坐不住了。
他咳嗽几声从正房出来,一脸惨白的他看向院子里的人开口道:“里正对不起,家里的事情把你也给闹过来。咳咳咳……咳咳都怪我这身体不争气,总是大病小病不断,三灾五难的。”
“咳咳咳咳……老三家的,是小秋小香他们过了,怎么可以卖孩子。阿爷这病不治了,都是老毛病,扯点药草煎着吃就行,何至于卖孩子。咳咳咳……王伢伯不好意思,让你们白跑一趟,我们不卖孩子。如果真过不下去,也卖地,不卖孩子的。分家就不要说了,父爹在,不分家。”张柳一副快死了的样子,说一句就撕心裂肺的咳咳几下……
陈林看向王伢伯开口道:“王伢伯,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有空请你来喝酒。”
王伢伯听到这话,瞪了沈家人一眼:“真当我时间多陪你们过家家的,以后不确定的事情,不要找我。不然,孩子不卖也得卖,今天我就给陈里正一个面子不计较了,真是晦气。”
看着甩袖离开的王伢伯,沈意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