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从回忆里抽身,一个个对刘桂兰投去不理解的眼神。
“所以,他们买贵的为什么不找我们退钱?”刘桂红眨巴眨巴眼睛问。
孙红倒像是找到了关窍,“他们就算来找,那些花一毛钱买鸭肠的也得拦着。不然不是他们向我们退钱,而是花一毛钱的要多出一毛钱给我们。”
“对对对,他们是因为桂兰听岔了价格,买到了便宜的。”挨着孙桂兰的姐妹儿秦玉梅跟着反应过来,“花一毛钱的人还挺多,指定得拦着。”
“那桂兰你是真听岔了?”刘桂红问,她觉得这不是妹妹风格,继而她眼睛瞪大,“装听岔了?小阮本来就要卖一毛?”
“对,一毛也不赔钱,赚一多半。”刘桂兰道,“不过,小阮说了,这办法只能用一回。”
“那以后咋办?不卖鸭肠串儿了?”秦玉梅有点儿心凉,她还想着串串儿要帮工,以后备不住隔三岔五就有钱赚呢。
看来还是跟钱无缘。
“卖,但不是这样的卖,小阮都跟我说了。”
刘桂兰往外瞅了瞅,把阮眠眠跟她说过的话学了一遍。
之前不管是送盒装眠我鸭,还是套路卖鸭肠,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这第一批人尝到味道。俗话说,打铁还得自身硬,只有口味让人喜欢上,才能继续输出。
两毛的东西卖一毛,恢复原价以后没人买怎么办?
可以一根两毛,三根五毛,十根一块五块,可组团,三十根之上可以一毛一根,从数量上扯出原本的心理平衡。
一次性吃不完三十根(其实是不舍得)咋办?
大家可以先交三块钱,登记名字,然后每天或者有时间的时候来领取一根,取完为止。
再或者,一次性交五块,五十天连续都来取,每次一根,五十天之后,返还五块钱。
说起前面那些,买多了便宜的道理,大家还能勉强接受。但最后这一条,其余人都目瞪口呆,傻了眼。
刘桂红反应最强烈,“意思是吃了喝了还要把钱要回去?那、那……”
“咱们村救济粮都倒贴出去也不一定够啊!”
听得她都想借钱来凑热闹,反正五十天之后能拿回去,还白白吃五十串鸭肠。
妥妥稳赚不赔的买卖!
别人知道了,不得组团儿来呀!?
“小阮不会有错的,她这么说肯定有这么说的道理。而且咱这一毛钱卖的鸭肠,也没少收钱。”刘桂兰此刻对阮眠眠是百分百信任。
别人不清楚,她却清楚,电影院门口那些人的反应都被阮眠眠提前预判到了。
不是建国后不许成精,她都会以为阮眠眠是啥转世,也忒能掐会算了。
大伙儿看着自己手里抓着的五毛钱,心里多少又有些动摇。
可能、可能到时候来交钱的都是傻子,不图钱?就图个热闹?
大伙儿脸上都有纠结到便秘的不通情绪,刘桂兰没再多费唇舌。
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
天黑,她跟刘桂红把老姐妹儿们都送回了小河村,顺便归还村里的驴车,遇到大队长刘江也没多聊,刘江只当他们卖东西失败了,不好意思才着急走,也就没多问。
殊不知,刘桂兰急火火地回去,是要完成阮眠眠交代的另一项任务:
她万一晚上没及时回来,就提前将预付款领鸭肠的活动写小黑板上,第二天早上挂门口。
……
次日。
贺庭昀家小院。
阮眠眠一早起来随意洗了把脸,便轻车熟路地跑去隔壁孙奶奶家借来白面跟鸡蛋,还有一把小葱。
白面鸡蛋和成面团,放一边醒着备用,小葱切碎,她又从厨子里找出上次买来没用完的十三香、盐、花椒面,撒到葱碎里一起拌匀。
然后引着干草丢进土灶灶膛,生火,加水,洗锅,做早饭,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阮文东惊异的看着妹妹,忽然意识到什么,眸光闪了闪。
但又觉得不大可能。
他扫了眼墙角所剩无几的煤球,忽然开口:“我们那边的煤球二厘五一斤,你买的这种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