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蕴光睁开眼,女人的清丽的脸上满是担忧和关切,他以为自己痛得产生了幻觉,忍不住失笑。
真好,睁眼就能看见她。
他涣散着神色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脸,然后轻笑着将脸靠在她的肩上,暗藏贪婪地汲取属于她的气息。
“五儿,我好痛。”他轻轻地呢喃。
师知苎身形一怔,不知道此时要不要推开他,搭在肩上的手迟迟移不开。
最后她僵硬地轻轻移至后背上下安抚:“我先扶你起来,去余大夫那里看看好吗?”
果然是幻觉。
女人的声音温柔得他产生了错觉,好像回到了在昆山的那一年。
“五儿。”他蹭着她的侧颈,声线模糊不清。
她没有说话了。
顾蕴光等了顷刻,没有等到她的回应,抬起头,视线落在她的唇上,混沌地轻吻上去。
吻得很轻,唇是冰凉的、色是柔软的,气息却虚弱得推不得、碰不得。
师知苎眼睫颤抖,心跳古怪,本应该推开他的,但手却迟迟动不了,指尖一寸寸地收紧,最后握拳僵直地放在他的后背。
冷风从门缝吹来,房中最后的一丝烛光噗呲一声灭了,冰凉的月色透过细小的缝隙落在师知苎的身上。
过了许久,她垂下头,凝望着怀中的青年。
此时的顾蕴光已经失去了意t识,苍白的脸埋进她的颈项,呼吸也很轻,轻得她都好像感觉不到他的生机。
她软下僵直的腰,缓缓的将脸靠在他的肩上:“顾蕴光,我说过了,要死别死在我的面前。”
余大夫刚将白日非要认他父亲的小姑娘送回家,踏着月色往回走。
远远就看见门口似乎蹲着一个人。
他暗忖是谁,走进一看,女人抬起头,淡淡的目光,眼尾却泛着红,莫名有种可怜的感觉。
“五姑娘怎么在这里?”余大夫忙将门打开,请她进去。
蹲了许久的师知苎站起来,双腿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了。
她单手撑着墙面对他摇头道:“抱歉深夜前来打扰到先生,能不能请先生随我走一趟?”
她的声线还在发抖,分辨不出是被冷风吹的,还是因为害怕。
认识师知苎也有很多年了,余大夫深知她的性格,绝非不是遇事就会慌乱的人。
“无碍,是救人,还是救兽?我好提药箱。”余大夫往里走。
师知苎跟在他的身后,轻声道:“救个人。”
话音落了许久,余大夫已经将药箱收拾好了,又传来她轻飘飘的声音,像是说给他听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好像快死了。”
余大夫跨上药箱,脚程加快,一路安慰她:“别怕,我在云都这么多年,从战场捡回来还有一口气的人都医治活,还没有看他病,先不要乱想。”
师知苎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后面没有说话,此刻,她混乱的脑中全是,他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