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家处境就不算好,更是曾经被废除过宗室,好容易恢复了宗籍,但自己运气不好,父亲没机会立战功就垮了身子,自己只能承了个不入八分镇国公的爵位。凭着比旁人努力十分的力,才好容易让皇上看到自己,一路升到镶红旗满洲都统,官场走得还算不错,但想升爵位却难上加难。
爵位降下去,容易得很,后代再想升上
去,千难万难。
想到这个差事,得罪得都是能在皇上跟前说得上的权贵,他的脸更僵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自己去户部讨要第二笔拨款呢。好歹户部那不得罪人,大家各有各的职责。
大阿哥却不知道苏努心里有多郁闷悲苦,充作花厅的抗震帐篷,下人上了茶,感觉喝了一口,然后交代说:“你们煮点奶茶来,加糖加蜂蜜,我要带走。”
看在太子这次肯全权承担皇阿玛怒火的份上,自己就给他带上一壶奶茶好了。
胤褆想到此,不由有些得意,太子得宠又如何,他能不能喝上奶茶还得看自己什么时候大发慈悲。
一壶奶茶而已,对恭亲王府不是大事,一声交代就下去办了,苏努看着把恭亲王府当自家的大阿哥,深觉他就是个坑货。
他讨要欠银拉上自己做什么?
没看见恭亲王妃特意瞧了自己几眼吗?等人恭亲王回来,少不得被告上一状。
他的命好苦,苏努决定以后一定要离大阿哥远远的,却不知道他们二人的缘分不止于此,还有个天坑在后头等着他。
四千两银子,其实对恭亲王府不是大数目,没过一会儿,马氏就带着银票过来了,都是一百两一张的银票,正要交给大阿哥让他点清楚,海善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把夺过了钱匣子。径自从里面点出两千两银票,塞进自己怀中,然后红着眼对大阿哥说:“我不赎。”
啊!
在场的众
人不由惊呼出声,躲在帐子外头的永绶和满都户也跟了进来相劝:“你不赎的话就只能给大阿哥当包衣了,不值得。”
海善只是红着眼,把钱匣子合上,甩给胤褆,重复一遍:“我不赎自己,你说吧,让我干什么。”
两千两银子,他可舍不得给出去,何况那两千两已经被自己收起来,万没有从他手上再拿出去的道理。也是自己当初中了大阿哥激将法,他说觉得自己值多少钱就签下多少,自己一个脑热,自觉比兄弟更值钱便翻倍。不想报应来得如此之快,两千两银子,能打一个银人了,特别是着银子还不是自己赚来的,他没那个脸面。
胤褆愣了半晌,然后干巴巴说:“既然你不肯支付赎金,那等下去太子那,看他如何安排你吧!别说我没告诉你,过去可是要挨饿的,今儿个太子都饿着肚子呢。”
海善浑然不在乎:“不就是饿肚子吗?我不怕!”
他没体会过饿肚子的滋味,自然无所畏惧,倒是马氏,出生普通,在娘家时虽然不至于吃不上饭,家里却也是数着米下锅的,半饱半饿的滋味没少尝受。
“海善,听额娘的,不要犟了,把银子给大阿哥吧!”
马氏说道。
不过海善性子执拗,特别是在银钱上,更是如此,当下紧紧捂住怀里的银子,死也不肯交出去。最后哪怕马氏要重新去拿两千两银子也不肯。
“我本来欠银就比别人多
一倍,没道理再多加了,不就是去当包衣吗?又不是真的包衣,我受得住。”他爱财,却也讲原则。
马氏等人劝了几劝都劝不动,只好由着他去了,说不定吃上一天苦就受不住要回来了。
少收两千两,胤褆晦气地不行,奶茶也不要了,带着苏努往第二家赶去,至于太子没有奶茶喝?谁管他,他马上就要支使价值两千两银子的人了,还会在乎一壶奶茶?
把两千两银子换成金子,再把金子融化成为水,一个水壶还装不下呢。
胤礽会不在乎一壶甜奶茶?
在乎,可太在乎了,特别是他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恨不得从胃里伸出一只手出来抓食物吃,可是自己说的话就得算话,说话不算话,那和放屁有什么区别。
“还有多久到放晚饭的时候?”明知道还早,胤礽还是忍不住问。
“约莫还有一个半时辰。”宫外没有钟表,看时间基本靠看天或者听打更,不过像何钢柱他们基本都有看日头估摸时间的本领,给出的时间倒是和胤礽在系统里看的时间差不多。
一个半时辰,要是平时不拘做什么一会儿就过去了,甚至因为过于专注而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但是现在肚子饿得直打鼓,只觉得度日如年。
“算了,还是干正经事吧!”
胤礽揉了揉肚子,继续排列慰问名单,作为汉军都统,当然要把慰问汉军阵亡旗丁排在前头,但是谁家第一个谁家第二
个也是有讲究的。少不得从兵部调来作战讯息,仔细斟酌,另外,家庭特别困难的也得摆在前头。
资料堆积如山,他却难以真正沉下心去查看,好在他肚子里有油水,不像普通旗丁没油水,后面饿过劲了也就好了许多。看着看着,他发现了一个问题:“怎么那么多老姑娘。”
几乎阵亡旗丁家里或多或少都有未出嫁的老姑娘,她们没有生计,吃喝用度靠父兄,若是一家有上几个老姑娘自然就贫困起来。
“万岁爷八年没选秀了,原本说明年开选,看样子又玄了,选秀耗费可不少。”
见何钢柱回答,他忍不住又问:“按理咱们满人家的女人能干,为什么老姑娘多的人家反而穷困?不应该啊?”
这个刘光等人还真知道原因,当即说道:“民人家的女子尚且可以帮人浆洗衣服挣点钱,但旗人姑奶奶哪里能去伺候民人,说起来旗人还算好的,包衣更是穷困。咱镶红旗的包衣本来就是下五旗,没机会进宫进内务府,只能依附旗主,但正好没有旗主,他们连个前程都没有。”
说道这,他唏嘘不已,比起上三旗的包衣,真是一个天一个地,人家上三旗的包衣又叫内务府旗人,是从了龙的。他家也有包衣的亲戚,惯常来家里打秋风,那可怜劲儿,不给的话都担心他们饿死。
胤礽闻言,严肃起来,他差点忘记了包衣,和旗人一样,也分为满洲
包衣、蒙古包衣和汉军包衣,遂起身说:“也到了晚膳时候,孤去包衣那用饭。”
刘光闻言,一个踉跄,差点站不住。
如果说旗民这的粥只是薄了些,包衣那的赈灾粥岂能入贵人的口,里面可是掺着砂石秕谷,甚至还有路边随手摘的狗尾巴草种子,那东西也能填腹。
“这……这……”嘴巴张张合合,刘光半晌说不出来话来,只盼着苏努赶紧回来,好说服太子。
“还不带路!”通过刘光的表情,他自然也看出里面绝对有猫腻,呵斥一声,让刘光不敢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