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更加在意亲情、孩子、还有已经拥有的品格,所以才被困在这里,道德低下的人反而是没有弱点的。
作为唐栀的弱点之一,簕崈说:“从利益角度讲,您离婚对我没有一点好处,看到您因为牵挂我而被牵制,我应该感到高兴。”
“但您目前是我利益考虑之外的人。”
簕崈什么时候出去的也不知道,等她回过神,卧室里站着的人是唐肃。
他们兄妹很多年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唐栀有点累,不大想出声,唐肃主动开口:“见了孩子,心情会好一点吗?”
唐栀:“会。”
他们兄妹没话说,唐肃知道,与这个冷漠简洁的“会”字相对应的是自己带给妹妹的不快,于是他得到答案就离开了。
哪怕是以探病为由回国,簕崈也还是被安排了酒会。
等回到荻园已经入夜,偌大的园林灯火错落,低矮的桂树丛后传来口哨声,簕崈停下脚步不再走,保镖弯腰问他怎么了,簕崈说:“你们先休息吧,我走走再回去。”
等人走了,桂树后面走出一个少年,簕不安双手环胸靠在树干上,懒洋洋打着哈欠:“等你好久了……”,然后拨弄了两下落在头发里细微的桂花走过来,胳膊肘撞了簕崈一下,带起一阵香风,笑容很大,但是不太真心:“好久不见啊?”
玩世不恭倚在树干上,已经显现出一些招蜂引蝶的潜质,像深夜出现勾搭红尘的狐狸精。
簕崈无暇欣赏,声音冷淡:“很久不见。”
“啧”簕不安立刻伸着手,阴阳怪气做出卑躬屈膝的样子要握手:“第一次见面,多关照啊大少~”
簕崈:“……”
【作者有话说】
簕小安:f,ans,freedo!哥哥我先免费了!
嫉妒
水流发出清脆细碎的声响,簕崈站在小溪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有点好奇,”簕不安绕着簕崈转了一圈,无法无天地问:“死人脸是会遗传吗?”
简直跟簕世成发火的时候一模一样。
还有唐肃,也是一个鬼样子,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他没看出来,就看出这群人都是死人,死了八百年还没烂,然后混在活人世界蹦跶恶心人。
簕崈不说话,沿着小溪往前走,簕不安小跑两步,跟上去之后,哼笑着明知故问:“谁惹你不痛快了啊?”
当然只有面前的人,簕崈站住,侧首看他:“为什么去外面上学?”
簕不安闻言嘿嘿笑着,故意把一条胳膊架在了簕崈肩上,他正在往高窜,但是簕崈也在长,所以个头还是追不上簕崈,这个动作有点勉强,得踮一下脚才行。
簕不安不觉得丢人,故意踮脚,肩膀超出簕崈半截。
“哟,喝酒了?”他的关注点先放在了簕崈身上传来的那一丝丝酒香,凑过去细闻:“葡萄酒,好喝吗?”
“……”簕崈推开簕不安:“你很没礼貌。”
簕不安不以为意地砸了咂嘴,脑袋凑得很近,打量簕崈的表情:“怎么了?你关心我啊?还是羡慕我?”,说着捂嘴换上一副夸张的吃惊表情:“我的天,吃饭的时候就瞪我,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簕崈颇为无奈:“……好好说话。”
“是,大小姐~”时间不早了,簕不安打了个哈欠,敷衍着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去就去了呗。”
一听就知道在骗人。
簕崈:“你很讨厌家里,是吗?”
明知故问的话,簕不安对荻园的不耐烦几乎写在脸上。
“……”顿了顿,簕不安笑出声,讽刺拉满:“谁家啊?哥,你真觉得这种地方能叫家里?你要不说,我还以为这是古墓派呢!”
这要是古墓派,那么他的亲亲哥哥就是古墓派传人——冰清玉洁的小龙女。
不过也是暂时的,迟早也是棺材瓤里的死人。簕不安气哼哼想道。
只是心里这么想,面上笑意不减。
“——也不对,你能这么说,这确实是你家,你至少还有唐阿姨。”簕不安笑容灿烂:“我就不一样了,无亲无故,在哪儿不都一样?在外面,想玩就玩想浪就浪,多自由?不比呆着荻山看死人的强?”
相当不成体统,他的恶意是对所有人,包括自己。
“荻山都是死人?”簕崈看着簕不安,问道。
他其实明白簕不安想做什么:离开荻园。很坚决。
来到荻园的人从没有一个像簕不安这样能说走就走,有人是被迫留下,有人被纸醉金迷花了眼,离开荻园不只是走出荻园雕花漆金的大门那么简单。但这些束缚与诱惑对簕不安而言似乎不值一提。
——如果是别人,听簕不安站在脚下寸土寸金的土地上说“自由”,应该会觉得可笑。可是簕崈不觉得可笑,他被一阵风煽动心脏,尤其想到母亲哀戚地说“这很难”时候的神情。
“在荻园上学,再过两年,应该会交给你一些产业,做得好的话,可以……”
“哥。”簕不安打断簕崈,斜挑着狐狸眼,玩味中带着轻佻:“我这也算是抱上大腿了?……他们都以为我不受待见,其实私下里,我跟咱太子爷一张床都睡过了,你不会还想给我走后门吧?……也不怕我给你败光……”
如果簕不安获得自由……,簕崈心中升腾起不妙的情绪,或许是嫉妒。
簕崈讲完刚才的话:“我可以跟舅舅提议,让你跟我一起出国读书,将来把你带在身边。”
应该是拥有的东西还不够打动贪婪心才会这么容易就选择自由,簕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