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可谓撕心裂肺,惊醒门口打盹的小丫鬟,也惊动了在耳房休息的朱帘青黛。
两个贴身丫鬟匆忙披了衣裳进来,坐到她床边问:“姑娘怎么了?”
“小哑巴……”林钰胡乱抓了一只手问,“他呢,鸣渊呢?”
大清早醒来就过问一个家奴,这显然是不大合规矩的。
可朱帘见她额上皆是冷汗,只得温声解释:“鸣渊毕竟是外男,住在瑶光院不合规矩,夜里还是回大院的下房歇息。”
“带我去找他!”
“这……”稳重如朱帘,也一时没了主意。
谁料林钰顾自爬下床,“我现在就要去。”
两人无法,手脚利索伺候她换衣裳、梳髻,只是一切从简。
路上不忘碎碎念:“姑娘只说今日醒早了,想出来散散心,切莫说是特意去寻他的!”
天刚蒙蒙亮。
还未到上工的时辰,屋里人只是陆陆续续醒来,鸣渊却已收拾齐整推开屋门。
看见院里立着的一群人,尤其正中央那个姑娘,他一时怀疑自己看错了。
待反应过来,他立刻闭上身后的门,挡住一屋横七竖八的男人。
几步上前,见林钰眼含热泪,左手下意识抬起来,却又不敢落到她面上擦拭,一时显得手足无措。
“铃铛呢?”
鸣渊忙从胸口褡裢中取出来置于掌心,又送到她面前。
耳边涌入一阵脆响,清心咒一般驱散她的躁意。
她有些分不清前世和梦境。
二者都只存在她的记忆中,并没有严明的界限。
唯独这个铃铛,将前世今生的小哑巴划出分别。
“这是我送给你的,你一定要收好。”
她交代得郑重其事,鸣渊对上她眼边未干的泪意,认真点了下脑袋。
身后下房又传来些动静,昭示里头有人起了。
他立刻指了指院门,林钰看懂了,是叫自己先离开。
“那我们走吧。”
现在想起那个时候,鸣渊跟在自己身后,其实是为保护吧。
他在的时候,外院其他仆役就不敢来找麻烦。
见他点头跟上,林钰安心不少。
朱帘青黛一直没说话,返程时只管跟着林钰不紧不慢的脚步。
来时匆忙,回去倒是不急。林钰起早走了那么多路,这会儿才觉腿酸,迈步都懒洋洋的。
好不容易走到月洞门边,迎面有人踏着朦胧天光而来。
绯色团领衫缀着云雁补,头戴乌纱帽,腰束素金带。
是林霁。
今年春闱落幕不多久,他就从皇都被调回松江任知府,林钰也没想到府衙点卯这样早,他天不亮就要动身。
脑中闪回他提剑要杀自己的模样,林钰心里怵,自觉带人退到一边,叫他先过门。
男子并不谦让,皂靴自她眼前踏过。
昨日整整吵了两回,今日再见气氛微妙难言,还是他身后的曹顺唤了声“大小姐”,才堪堪打破一点尴尬。
林霁顾自走出一丈远,才想起什么似的定住脚步。
侧眉转目道:“昨日母亲对我讲,你要去游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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