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皎白月华上洒下的血红朱砂,红得刺眼。
明明不是那么起眼的东西,却无声撞得徐璈的心口发烫发热。
他忍住喉间翻涌而起的滚热垂下眼帘,勾住桑枝夏的手,在浓稠到夜色难化的黑暗中,低头于细小的针眼上落下了无人可知的隐秘亲昵。
暗色中,桑枝夏似有所觉地蜷了蜷指尖,迷糊中耳边响起的是徐璈柔到腻人的轻哄:“没事儿了,睡吧。”
“我在这儿呢,安心睡……”
一觉无梦,眨眼天色渐明。
桑枝夏睡前还记着要起来提醒徐璈别漏了东西,可等她起来的时候,床侧的人已经不见了。
搭在布包上的外披也没了踪影。
她揉着眼睛走出西棚,闻到的就是豆汁的加热后散出的醇香。
豆子是她昨日泡的,是谁早起磨的不言而喻。
她目光找寻一圈没看到人,奇道:“婆婆,徐璈呢?”
“天不亮就跟着村里的猎户上山了。”
许文秀无奈道:“你昨晚熬着给他做外披也是累着了,故而出门的时候没好吵你,时辰还早呢,你要不回去再睡会儿?”
现在她也能做简单的饭菜,做一顿早饭也不用桑枝夏帮忙。
桑枝夏顿了下摆手笑了:“不用,我洗个脸就过来做饭。”
许文秀一想这么也行,放下手里的东西,马不停蹄地抓起了篓子里的针线。
绣庄里的活儿按件数计工钱,多做一件就多一件的工钱,到手的银子可不能就此放了。
跟她同样想法的还有徐二婶和徐三婶。
这两人也是一早起来就忙活上了,手上的动作全程都没停过。
桑枝夏被她们蓬勃起来的激情弄得无声失笑,把烧开的豆汁匀出一部分当早饭,留在锅里的顺手就点了嫩滑的豆花。
简单的蒸红薯和嫩豆花,再搭上一碗暖乎乎的甜豆汁下肚,原本还存着几分困意的人醒转过来,也差不多到了徐二叔和徐明辉要出门的时辰。
徐二叔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多日不露面,今日陡一见瞧着神色似乎比病中的徐二婶更为憔悴。
他跨出屋门就朝着徐二婶狠狠剜了一眼,赤红眼珠中迸出的恶意几乎能把人活活溺死。
徐明辉不动声色地往中间一挡,缓缓地说:“父亲,咱们该去跟祖父和祖母道别了。”
他是靠着钝刀子磨肉,生生把徐二叔的一身反骨磨软的。
若非徐二叔一直咬牙不低头的话,他的病就一直都不会好。
徐二叔短短数日无数次迸出要弑子恶念,可在徐明辉暗藏冰冷的注视下又不得不强忍怒气。
老爷子对他不满深厚,老太太也护不住他。
现在家中看似一团和气,谁的心都不曾偏向他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