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收拾了垃圾,又将房间简单布置了一番。
这是一间宽绰的贵族套房,浅蓝壁纸绘有清新淡雅的花纹,陈设华丽,所有家具都采用铜鎏金的工艺,在灯光里熠熠生辉。
艾波将主人座位安排到了阴暗处,昏暗的灯光可以减少妆容被发现的风险。同时将落地镜放在进门的死角,既方便西多尼亚观察来人,又在无形间给客人心里压迫。
“克罗切不一定会来,只是以防万一。”她担心姐姐紧张,宽慰道,“如果他要来看赫耳墨斯,图里一定会陪同,他不会让你有事的。”
西多尼亚说:“这正是我担心的,他这人素来不会掩饰情绪,我怕被克罗切瞧出端倪。”
艾波洛妮亚笃定:“请相信我的判断,他此刻只想分裂赫耳墨斯和吉里安诺。图里表现得关心你,只会让他以为他看重赫耳墨斯、离不开这位军师。无论他选择拉拢谁,对我们都是一件好事”
“好。”
这房间拥有一扇供仆从出入的边门,直达位于城堡一层的佣人间。艾波洛妮亚披上和裙子同色的短款西装,和姐姐道别,推门而出。
与铺有红丝绒地毯、宽敞的客人楼梯不同,仆从楼梯又窄又陡,光线从窄小的石窗射入,石阶昏昏暗暗的。
她生怕摔倒耽误事情,走得很慢,等来到空无一人的佣人间时,她看了眼腕表,时针和分针呈5度,不禁加快了脚步。
整个城堡呈回字形,中间是内庭花园,东侧是花厅和餐厅,西面和北面是主人和宾客们的住所。而展览会的主会场在南侧。时间不等人,艾波洛妮亚打算直接穿过内庭花园。
园内有几根仿罗马石柱,水泥灌注而成,已然风化发黄,下方是碎石砌成的石台,缝里杂草旺盛,是古朴大气的美。
亲王的园丁显然非常用心和专业,原本在春天盛开的紫藤,此刻如梦幻的云,繁盛地攀缘缠绕着石柱,浓郁得像化不开的梦。
艾波洛妮亚忍不住伸出指尖,一路走一路触摸那一串串如葡萄般的花朵。
“艾波洛妮亚。”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
像是从梦中惊醒,艾波收回手,向声音的主人看去。她怔忪地瞪大眼:“迈克尔?!”
如梦似幻的紫色下,男人一席得体的银色西服,雕塑般的脸孔,发丝恰到好处的淩乱,兼具隽秀与英武。
如果阿波罗在人间有二重身,那一定是他这副模样。她想。
对于他神奇地出现,艾波洛妮亚竟未感到意外,他就是这样的人,一直做着出人意料的事,不是吗?
心底泛起丝丝甜,不由自主地,她笑了起来:“你怎麽来啦?”
迈克尔也在看她。她是极美的。哪怕全身被深沉的黑包裹,也无损她那如夏日池塘初荷般的美貌,甚至为她平添一丝成熟端庄,稍稍压住那肆无忌惮的美。
“我想你了。”
直言不讳得让人心跳加速。
迈克尔缓步t走来,如盯紧猎物的猛兽,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你想我了吗?”
幽沉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皮肤,仿佛国王巡视他的领土。艾波洛妮亚感觉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热,薄红漫上耳后。
她坦然承认:“当然。”说着,像是要证明这话,她牵起男人的右手,在他的手背落下一个吻。
迈克尔眼神漆黑,仿佛吞噬一切的黑洞。顺着这个动作,他用手掌托住她的小脸,拇指轻轻摩挲她的唇,粉色的、柔软的,像花蜜一般甜。
他的目光却异常冰冷,带着强烈占有欲的审视。
扑通、扑通。
心跳得更快了,艾波依稀听到鼓膜响动的声音。他的眼神过于露骨,过于霸道,仿佛她是他的所有物,是他的财産,是他灵魂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这简直不可理喻。她被看得窒息,握上捏着自己下巴的手腕,问:“怎麽了?”
紫藤花映照在那双眼里,水汪汪、湿漉漉的,像一片紫色的湖。她面庞白皙,犹带着稚气,对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女巫的魔咒、塞壬的歌声,让他的身体无法抗拒地快乐和幸福。
但他的灵魂,卑劣的疯狂渗入骨髓。
“没什麽。”迈克尔收回手,低头轻轻吻上她的唇。
他吻得克制而冷静。轻柔地舔舐她的嘴唇,慢慢描摹,她的唇丰润柔软,非常可口。舌头缓缓探入口中,一点一点地舔过她的牙齿,漫不经心地勾动她的舌头。
艾波洛妮亚觉得他今天异常的耐心,仿佛雄狮标记领地,一丝不茍地,像是要将他的气味烙入她的身体、她的灵魂。手不自觉地攥上他的衣服,指尖勾住西装口袋的边沿。本能地,想要他吻得深入一些、再深一些。
女孩的配合让男人眼里的黑愈加浓烈。他的理智逐渐松动,禁锢在灵魂深处的疯狂似乎要破土而出。
迈克尔猛地撤退,轻喘着说道:“我爱你。”
温热的呼吸喷吐在脸颊,艾波洛妮亚一怔,主动凑近舔了一下他的唇,轻笑一声,含上他那迷人的弓形嘴唇。
这次换她主动。她踮着脚尖,环住他的脖颈,手指插入粗黑的发丝。她没有什麽技巧,吻得粗糙而草率,但男人配合地张开嘴,任由她在口中胡作非为。
在这个差劲的吻里,所有的愤怒、嫉妒倏然消失,迈克尔紧紧地搂住她,如同抱住了全世界。
但随即,女孩微湿的发尾触上手指,他陡然坠入冰窟,刺骨冷意夹杂着残忍的尖酸,自心头井喷般涌出,激得他手指颤抖。
艾波意犹未尽地松开,看了眼时间,九点五十九分,她惊叫一声:“要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