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大名胡敬华,是解剖系目前的副主任,也是位资深的老教师,酷爱钓鱼,可惜装备齐全,但技艺不精。
“他这是想?搞孤立呢,”杜姐一副看破的语气,“去年年末原来的老主任退了,老胡可能?以为轮到自己了,谁能?想?到凌院长从外面招了个人来,还这么年轻,老头子心里就?不痛快了呗。”
简雾从她手里接过一摞书?,闻言搭了句话:“哦,这样啊。”
“可不是,他这人就?这样,心眼小着呢,哎不说了,没?劲。”
两人飞快地把活干完,杜姐把最后一摞资料码进纸箱里,贴心地问?简雾道:“怎么着,简老师,要给你搞个推车不?”
“不用?了,”简雾抱起纸箱,“我搬回去就?行。”他跟杜姐和秦老师告了别,抱着个巨大的纸箱往办公室走?。刚下楼走?了几步,简雾又?把纸箱放了下来。
大学校园的午后日?光正盛,太阳有些刺眼。简雾环视四周没?找到阴凉处,索性?在原地拨通了一个电话。
听到电话被接起来,简雾揉了揉脸,揉出一个笑。
“喂,胡老师,我小简!”
刚刚还在杜姐的口中被提到的老顽固听到是他,语气当即变得亲切起来,“小简啊,怎么啦?”
简雾低头看着地上?蚂蚁搬家,凹出客套的热情道:“我最近新?调了种窝料,您什么时?候有空,咱俩再钓鱼去?”
“好好好,哎呀,你终于有空了!”老胡听起来格外开心,说话间就?要和他约时?间。
等两人商讨完毕挂了电话,简雾盯着手机,突然叹了一口气。
他把手机塞回口袋里,拿膝盖顶了下,重新?把纸箱子抱起来。在太阳底下热的这一会儿,已经?让他额间沁出了汗。
他一边往学校走?,一边做了个深呼吸,最后还是没?忍住后悔地暗骂了自己一句。
简小雾,你真是闲的。
假期后复工第一天,热爱下班的简雾头一回在没有工作的情况下,强行加了一个小时班才回家。
宋疏辞今天回来得很?早,简雾进门的时候他正坐在客厅上,拿着笔记本,不知道在看什么。简雾在和他打招呼与?不打招呼之间犹豫,宋疏辞倒像是正等着他回来似地给他问好?道:“回来了?”
十分?新鲜。
从前只有他在家等着宋疏辞回来,这还是头一回宋疏辞先在家。
“嗯,”他低头换鞋,藏掉了那?一刻的表情,“回来了。”
按理?说他平时应该把包随手往沙发?上一丢,然后不管后面还有什么事要忙,也得先开瓶汽水瘫在沙发?上刷会儿手机自我恢复。
但他今天却莫名觉得有点拘束,在家也不知道干嘛似的。
简雾把这归咎于沙发?上多出来的男人占了他的位置,于是他把人往边上赶了赶,“过去点儿。”
宋疏辞很?好?说话地挪了两步,给他腾出一个恰好?躺下的空间。可等他真?躺下了,却好?像更不对劲了。
家里的沙发?不算大,他枕着个靠枕仰躺着,手里举着手机,眼?皮稍微往上抬一点,就能?撞上宋疏辞垂下来的目光。
宋疏辞的键盘几乎是贴在他耳边,男人修长的十指如飞,每一下的敲击声都格外清晰。
简雾左躺躺,右躺躺,又换回平卧,那?声音始终在他耳边,挥之不去,这手机突然就刷得不太得劲了。
“不舒服吗,一直动??”宋疏辞问他。
简雾扯了个半真?不假的谎:“腰疼,颈椎也疼。”
“那?就别垫枕头。”宋疏辞说着又敲了两下键盘。
“你干嘛呢?”他问宋疏辞。
宋疏辞揉了揉颈椎:“做汇报ppt。”
简雾往后仰了仰头,看向宋疏辞,发?出了咸鱼对卷王的抗议:“我说……学霸,你学习能?不能?去屋里?你这样卷我,我很?难受。”
宋疏辞低着头望向他:“这不是公共区域吗?”
简雾说:“那?从现在开始增加一条家规,公共区域不能?学习。”
宋疏辞忍不住笑了下:“你是地主吗?”
简雾:“你也可以退租。”
宋疏辞看着他额头那?几根因为?仰头而摇晃的碎发?,落在键盘上的手突然就有点痒。主要是简雾的头离他太近了,稍微伸一下手就可以碰得到。
很?久以前,在他还没有那?么忙的时候,他们也经常这样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在沙发?上度过许多个午后和傍晚。
那?个时候简雾喜欢拿他的腿当?枕头,他就只能?用另一条腿支撑电脑。
有时候电脑不太稳,不小心?磕到简雾的头了,简雾就会瞪他一眼?,然后他再伸手去帮他揉头,听着他在讲自己又看了什么书,或者又在哪个游戏里大杀四方。
他会停下手里的工作,听他讲完,再穿插着答一两句,等简雾讲累了,或者玩累了,他就把手伸过去,简雾就会牵着他的一只手在沙发?上小睡一会儿。
可再后来,他就只能?告诉简雾,他现在必须先把某个工作做完,没有时间听他聊天。
“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男人——”
一阵嘹亮的手机铃声传来,打断了宋疏辞的思绪,也让他收回了那?点想摸头的心?思。他看着简雾接起电话,从沙发?上坐起来,聊了两句,突然偷感很?重地看了他一眼?。
他还没来得及问,简雾就拿着手机出门了。
门外,简雾宛如特务接头似的,压低声音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我下来了,你先站在原地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