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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第2页)

钱闪闪知道,顾西穗和刘灵喜欢兔总裁是因为,兔总裁展现了一个除了美貌一无所有的底层女人的生命力,她是一块真正的海绵,出身不好是真的,脑子不够聪明也是真的,但只要有人能指点她几句,她就能立即吸收,融会贯通。

所以她不介意偶尔隔着她们俩指点兔总裁几句。

她毕竟是她们所有人看着长大的,从一个只会化妆的柜姐,变成一个能输出自己观点的女网红,这并不容易的。

所以无论如何,她们都要保住兔总裁。毕竟她跟顾西穗或刘灵不一样,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网络账号上的,如果失去了那个账号,她不见得有第二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过去几年的女孩子是怎么过来的,钱闪闪也不是不知道的。

在一次又一次的社会议题和新闻下争吵、分歧、争取,一次又一次地团结一致,一次又一次地产生矛盾,一次又一次地徘徊不定,一次又一次地怀疑自己……

一次又一次地哭泣,一次又一次地坚持,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打破了,再捡起满地的碎片拼凑起来,一次又一次地勇敢起来,一次又一次地往前冲。

那么多年,才进步了一点点,它太珍贵了,如同露珠一样,一碰就碎。

钱闪闪不是一个有什么观念或者有什么目的女人,她对经济和政治什么的都毫无兴趣,也无所谓别人究竟是怎么看她的,她只知道她等了十多年,才有人明白她在说什么。

刘灵不是说了吗?她才是标准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但她是一个嗜血的资本家的女儿。

所以当她看到顾西穗和刘灵商量着之后要怎么办的时候,她突然就想到了那对母女——

后来她扶起了那个小女孩,紧紧篡着她的手,生气地去找地铁工作人员,问:“那个闸门是不是坏了?为什么没有人去看一下?”

她也说不清是不是她们给了她勇气,让她打着正义的幌子去打扰售票员,好搞明白究竟怎么坐地铁,她只记得等工作人员刷了自己卡把那对母女放进去之后,那个憔悴的母亲感动又讨好地说:“谢谢你啊小姐,你真是个好人。”

那是钱闪闪有生之年第一次被人夸“好人”,那感觉比骂她还让人不适,她脸上火辣辣的,呆了好半天,才咬着嘴唇,换了一个闸门去刷那张绿色的小圆片。

这次,她顺利通过了。

于是在刘灵和顾西穗商量着要怎么解决这个危机的时候,钱闪闪弹了弹烟灰,说:“其实挺简单的,把她们赶到徐晓璐那边不就行了吗?”

她只是想起了那道闸门,想起了她的十八岁,想起她在门的这一边,他们在那一边。

她曾天真地以为过,是不是脱离了家庭,她就活不下去了。

临到这一年了,才发现,原来大家都是这样长大的啊,每个人的生活都好难。

“不就是猎巫嘛,我懂的。”钱闪闪道:”我一直觉得我演技还挺好的,演一个坏女人能难到哪儿去?毕竟我在床上的表现都足以我拿好多次奥斯卡了——你们不用考虑我,我不在乎的——”

说到这里时,她眯起眼睛,弹了弹烟灰,说:“因为我超牛逼,我担得起。”

第78章而你卡在这里,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可以创造历史。

如果说人生真的有高光时刻的话,那么2022年的4月,就是顾西穗的高光时刻。

她曾经问过权西森,他到底是怎么做到无论如何都很平静的,权西森道:“历史学得好。”

“哈?”

“放眼整个人类史的话,你会发现其实所谓的现代文明建立起来也不过几百年,如果站在更高的维度看,几乎每个世纪都会有战争、瘟疫、革命发生,也就是说,任何一个能活过五十岁以上的人,一生总会经历一次大变故,这样一想,你就会发现每个人的境遇都不值一提,站在人类史的时间轴上来看,一个人存在的时间都不足以打一个小点,而把视线扩大、再扩大,在整个宇宙里,地球也不过是一个蓝色的小星球……”

那段话他讲得很慢,带着孤独的诗意,旋即才回头,笑着道:“所以我每次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时就想想宇宙,然后就平静了。”

在那一刻,他的眼睛似乎就变成了宇宙本身。

顾西穗愣了半天,才说:“你都有那么宏大的世界观了,居然还执迷于你爸爸是个怎样的人。”

“这就叫人类的劣根性。”他笑了,低头思忖一会儿,又摸着下巴,之后撇了撇嘴吧,说:“不过我还是坚持认为这是弗洛伊德的错,要不是他在那里叨逼叨逼,也没有人会发现这一点。”

顾西穗再次大笑。

不过提到历史,顾西穗却在那一刻想到了《悲惨世界》,惊讶地发现她最初的爱情观都是男作家教给她的:不管是《悲惨世界》还是《复活》还是《骆驼祥子》,似乎都告诉了她一件很简单的道理:不要相信男人的情话,会怀孕的。

而认识权西森那么久了,顾西穗才第一次需要借用一下他或姚总的光环——钱闪闪现在迫切地需要的不只是一个闺蜜,而是一个律师,或者一堆律师。

她是不介意经济赔偿的,也不介意负法律责任——假设有的话。

但问题是,只要开了一个口子,后面要面对的,就不只是一个徐晓璐了。

以及更关键的:把钱给一个自主权为零的女性,真的能解决她的人生困境吗?

思来想去,她们还是决定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跟权西森讲了,他沉默半天,说:“我怎么总觉得你们在做蠢事?”

“钱闪闪追求的就是最糟糕的结果,”顾西穗道:“她很清楚就算她没什么法律义务,全国人民也不会放过她的。”

“所以呢?她就放弃自己的人生了吗?”

顾西穗没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答案早就不重要了。

“你想找什么样的律所?”

“冷酷无情的、唯利是图的、口风紧的。”

权西森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说:“你跟姚总是一个策略。”

顾西穗忍不住得意了一小下:能用钱收买的人,往往都是最简单的人。

“你可以去跟姚总合作的律师事务所,我会跟他们说清楚你的身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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