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芽看她的表情,忍不住也跟着眯起眼睛,随后低头去看手上结构奇怪的果子,抿了抿唇,咬了下去——入口是沙沙的边瓤,甜甜的,带着股从未闻到过的气味,里面透明偏黄的籽有些酸,酸甜掺杂,口味丰富。
“怎么样?”秦见君问。
袁芽回味了一下,又咬了一口,将手上那片番茄吃完了,点头道:“好吃!”说完,她又低头拾起一个土黄色的圆果子,问秦见君,“这个洗了也能吃吗?”
秦见君看了一眼,笑道:“这不行,这是土豆,是做菜的食材。”
袁芽有些失望地放下土豆,又指着另外一大框果子问:“这个呢?”
“辣椒,这个也不能直接吃。”秦见君拦住了她。
院子里堆着几十筐食材,都是裴眠从海上带回来的。
照理说,这些东西都该统一送入宫中,但裴眠却将秦见君在信中画的食材都记下来了,且向官家要了赏赐,从带来的食材中分拨了一些送到含萃楼。
“对了!先前姐姐在纸上画的就是这个弯弯的,就叫辣椒!”袁芽忽然灵光一闪,这下再看筐子中的食材,脑袋都清醒不少。
她仔细辨别了许久,才算将院子里的食材都认清了:“番茄、土豆、红薯、辣椒!”
秦见君点点头,喊人将食材都放冰库中去。
临近年关,虽天寒地冻,但东西一直敞在外头放着,怕被鸟雀啄了。
秦见君洗干净手,揣上了汤婆子,对袁芽道:“你看着他们把东西都放进去,我先去宫门了。”
自裴眠回来后,便日日进宫述职,早出晚归,比她这个含萃楼老板还忙。
好在官家颁布新令,要在各州组织商会,由州中铺面的老板们投票选出。秦见君毫无悬念地当上了商会会长,裴眠进宫时她便忙着商会的事,倒也不算无聊,只是比起裴眠还算清闲,于是日日去宫门口接他。
她到皇宫侧门时,天已擦黑,外面寒风呼啸,她却坚持将马车的窗帘挽起,生怕裴眠出来看不到自己。
侧门守卫早已与秦见君混了个面熟,见她缩在马车中,便上前邀请。
“秦老板,进里头坐会儿吧?今日几位进去议事的大人都未出来,裴大人怕是没这么早出来了。”
秦见君抬头望了望高大的宫墙,点点头下了马车。
侧门内有当值守卫歇脚的屋子,不知谁家贤惠的娘子特地送了个暖炉过来,小小的屋子热腾腾的,秦见君觉得周身的寒意散得干干净净。
换班休息的守卫给秦见君倒了杯热茶,同她闲聊起来。
“秦老板与裴大人定的是正月廿五成亲?”
秦见君点点头,道:“是啊,到时候记得来喝酒。”
守卫讶然道:“我也能去?”说完,他局促地搓搓手道,“我没收到请柬,且……也送不出什么像样的礼……”
“不用请柬也不送礼,成亲那天含萃楼一楼办流水席,尽管去吃就成。”秦见君道。
科举结束后,朝中涌入大批新鲜血液,裴眠出海回来后升职为参知政事,重归朝中,结交了不少新友,都是送了请柬的,再加上裴礼卿的旧友,秦见君将他们都安排在三楼雅座。
二楼则宴请秦见君认识的各个铺子老板。原想着一楼请些相熟的食客,但又怕他们苦于送礼,徒增麻烦,便将一楼改为了流水席,说两句祝福话即可入座。
守卫听了,乐呵呵地又给秦见君续了杯热茶。
天黑后忽然下起雨来,冬雨冰凉,光听雨滴声都觉得寒凉刺骨。
秦见君趴在窗缝边看向幽深的长道——又窄又深,看着真压抑,也不知道官家住在这里头能透过气来吗……
“裴大人!”外头的守卫忽然喊了一声,秦见君忙推开了些窗户,终于看见了裴眠。
“裴大人,秦老板在屋子里呢,天还未黑她就来等您了……”
裴眠在屋子外与守卫寒暄了几句,秦见君已经迫不及待开了门。
裴眠一只手撑伞,一只手伸过去对秦见君道:“回家吧。”
寒风冻人,裴眠的鼻头有些红,许是呼吸不舒服,憋得眼眶中波光流转,好看得不像话。
秦见君抬手接过裴眠的伞,拍拍他道:“转过去。”
裴眠虽然不知为何,却还是照办了,甫一转过身,便感觉秦见君急速靠近,接着背上便有了她的热度,裴眠顺势捞起她架在腰侧的腿,背得很稳。
“下雨了,我不想沾湿衣裳,你背我回去吧。”秦见君从后面揽着裴眠脖子,呼吸喷洒在他耳侧,语气带着些骄纵。
裴眠将她往上颠了颠,道:“抓好,回家了。”
守卫站在侧门檐下,看着两人交叠的身影走远,对另一人感叹道:“裴大人与秦老板感情真好…。
话音未落,雨帘外渐渐出现了一只灯笼,待走近了,那守卫才看清是自家娘子。
“你怎么来了?”守卫心疼地将小娘子拉入檐下,替她拂去肩上雨珠。
小娘子眉眼柔和,轻声细语:“下雨了,给你送伞。”
守卫接过她递来的伞,手虽冻得僵直,心中却暖融融的。
“你快回去吧,当心着凉,过完年带你去含萃楼吃酒。”
小娘子脸上有些惊讶,而后摇头道:“不了,我不贪嘴的。”
守卫知晓她心疼银钱,便道:“年后裴大人与秦老板成亲,含萃楼要办流水席,我们去凑热闹。”
没几日,流水席之事就传遍了虔渊州。
过完年,虔渊州中议论裴眠与秦见君婚事的百姓便越来越多,热闹的气氛在成亲当日达到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