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狂野,她一边走,一边把头发放下来,浓密长发瞬间散下,遮挡住大半的脸庞。
陈靳吐出一口烟,看着她的背影,进了一个年代感强的小区。
所幸楼虽破,还有电梯。她一进门,把高跟鞋脱掉,换上拖鞋,脚瞬间舒服不少,整个人扎进沙发,仰着,一点不想动弹。
她闭上眼睛,想到了陈靳。
他长高了不少,以前,她只要微微仰头就能和他对视,现在她只齐到他胸膛,结实不少。
他穿西装的模样,她今天第一次见,比她想象中要好大,气质同五年前截然不同,气场很强,靠近她时,无形的压迫逼人。
他分明是笑眼,不笑时,偏偏能摄人心魄。
………
钟易笙开门回来,带了一个榴莲,放在桌上,“给你的。”
榴莲的香气在空气中散发,很香,凌烟深深吸了口气。
凌烟喜欢吃榴莲,“钟易笙,还是你好。”
“嗯,”钟易笙在她边上坐下,“你怎么了,看着无精打采的。”
钟易笙身材瘦削,眉眼秀致,清秀乖巧的长相,从表面看,压根看不出来她是跆拳道教练,她散打也很厉害。
半年前,国家加大力度大老虎,凌烟父亲凌信嘉落马,从海听市市长的位置被拉下来,锒铛入狱,凌家的房产全被国家收回。
凌烟没吃过苦。
事情刚出时,她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照样吃喝玩乐,看电影,购物,她以为第二天,父亲就能回来,告诉她:一切摆平了。
然而,没有。
凌信嘉被判了近二十年,几十年来一步步打拼的结果,毁于一旦。从地底爬到云端,耗尽半生,从云端跌入泥土,却只要几天,或许更短。
她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就像,突然被一只手推下悬崖,狠狠磕在岩石上,头破血流。
凌烟无家可归,她母亲本来就有先天心脏病,凌信嘉入狱后没几天,便病倒了,没过几天,进了医院。
她住了几天旅馆,也不是没求助过人。
昔日吃喝玩乐的朋友,纷纷撕下面具,冷眼相对,言语之间带着同她“撇清关系”的语气。
她太骄傲,这种落差,接受不了,但不得不接受。
原来她一直生活在假象中。
钟易笙是凌烟大学同学,但在此之前,两人说不上熟,反而钟易笙在她落魄时候,找上门来,暂时为她提供住宿,只因为,凌烟上大学借过钱给她。
真是讽刺,所谓的姐妹们,已经拉黑她了。帮她的,反而此前和她基本无交集的钟易笙。
她失去了有钱人的入场券,进入更真实的世界,名叫社会。
凌烟看了钟易笙一眼,问:
“易笙,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那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