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全然不理会他。
谢流忱闭了闭眼,轻按眉心。
他不想再这样愚蠢地对着一个幻象说话,不管是质问还是哀求,都是他不愿意做,也不能容忍的。
谢流忱面无表情地将一把又一把匕首入鞘,一切归位后,他走到窗前,看屋外纷乱的雨丝。
露观楼高三层,他居高临下,扫视着大半个谢家,掠过某处时,瞳孔倏然缩了一下。
过快的心跳影响了他的判断,他不得不身体前倾,双目仔仔细细地描绘她的身影,终于再次确认,他没有看错,这就是崔韵时。
她正与她的丫鬟站在一处说些什么。
丝丝凉意吹拂他的面颊,带走脸上的热度,这阵风过于凉爽,让他两日以来积压于心的郁气一扫而空,头脑也跟着清醒起来。
崔韵时在装病躲着他,她是不可能踏出松声院,更不可能出现在这附近的。
可她就是出现了,这意味着她的态度有所改变,那么或许连日来的一切都是他多想了,她并没有要与他和离的打算,只是想要逃避一阵子,现在她终于收拾好情绪,要重新靠近他。
这些复杂的想法飞快地从他脑中掠过,最后缩成一个简短的,让他欣喜的结论。
她不会离开他。
这么多年,他从没感激过上天,因为命运从未厚爱过他,它从他这里夺走了太多东西。
他如今拥有的一切全都是自己谋划夺来的,可今日他终于被善待了一次。
天意终于站在了他这边。
谢流忱按在窗沿的手不断收紧。
不管裴若望说过多少自我臆断的疯话,可他有一句话是对的,为了让崔韵时自愿留在他身边,让她喜欢上他,确实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所以他该抓住这次机会,他要告诉她,他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待她,也不会故意惹她生气,以逗弄她为乐。
既然她不喜见到燕拾,那他便叮嘱妹妹若是回家,别到崔韵时眼前晃,去找母亲,去找三妹妹都可以。
他会让妹妹敬重她,再也不去找她的麻烦。
他也会爱护她,往后他们会像一对真正的恩爱夫妻一样,携手到老,再也不会分开。
这些想法只要起了一个头,就自己迅速地完整了起来,他不用费心思考,便得到了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
谢流忱提起油纸伞,快步走下去,脚步声在楼中回荡,一声紧接着一声,仿佛在催促着他再快一点。
他的手按上门扇,刚要推开,余光瞥见搁置在角落的那面等身铜镜,正映出他此时的模样。
他看清镜中那个与他长相一般无二的人脸上的笑容,猛地回过神。
他在做什么,何至于急躁成这样。
这般情态太不稳重,简直像一个初次与心上人约好相见的毛头小子,心事浅得一眼就能被人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