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衣服,白色的雪。
黑白分明。
双手苍白如透明,刀却是漆黑的。
他能感到自己身体内的疯狂随着体温的流逝渐渐安静下来。
也能感到血液慢慢结成冰霜的痛苦。
突然,他的手握紧,五指似乎要陷进刀柄中。
他没有死,他也没有屈服于冰冷,就此倒下不醒。
傅红雪忽然又想喝酒了,他正在勉强控制着自己,四下转动着眼珠,却发现了光亮。
离他不远处的洞穴的洞口处,升起了一堆火,阵阵的烤肉的香气传过来。
虎血带给他的温暖正渐渐消失,现在他感到胃里空的连匹马都塞不满。
空荡荡的胃的让他头疼想吐。
此际他正饥寒交逼,倘若还没有东西下肚,必在此地僵毙无疑。
傅红雪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冻醒了他原本很僵硬的意识和迟钝的感知。
他从来不缺少坚强的求生意志,这种意识往往在生死攸关的时候驱使着他,鞭策着他。
此刻他正站起来,蹒跚地、一步步地向洞口走去。
火堆旁坐着一个年轻人,衣着很华丽,神情间充满了冷酷和残忍,似乎对他所拥有的一切仍然感到不满足。
他用剑穿着一只剥了皮的野兔,在火上烤着,但他盯着兔肉的目光,似乎要把兔肉绞碎。
傅红雪没有理他,只是默默地坐在洞口处的一侧,漆黑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火光。就好像一匹不敢接近火光,又依恋火光不肯离开的野兽。
但他并没有哈气,也没有做些搓手等等的取暖动作,只是僵硬着身体,用眼睛盯着火光,似乎只要这样,即使身体已经冻僵,也能感到温暖。
他明明是被烤兔肉的香气吸引过来,却不看兔肉一眼,宛若木刻石雕。
年轻人慢慢地将兔肉撕开,放进嘴里。
他撕得很慢,刻意让兔肉的香味弥漫开。
他嚼得也很慢,慢到能听见他咂嘴的声音。
将兔肉吃的一点不剩,又烤了许久的火,年轻人才淡淡地道:“你好。”
傅红雪依然盯着火堆,火光已经点不亮他的眼睛,对他的心更是毫无意义。
他还在这里,只是因为他无处可去。
年轻人并不介意他回不回答,甚至不怎么在乎,而道:“在下南宫青。”
傅红雪没有看见他这个人,更听不见他说的话。
傅红雪的意识完全不在这个山洞里,甚至不存在于这座天山上。
所以不仅是冰冷的环境,不仅是这个山洞,不仅是火光,不仅是兔肉,也不仅是南宫青。
都跟他没有一点点意义。
这始终不变的无视态度,依旧让南宫青恨到牙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