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尾巷里一家不大的点心铺子,虽只有寥寥几张桌椅,但坐满了人,生意兴隆。
头上系着汗巾的老板娘独自忙碌着,蒸点心到上菜,忙的是晕头转向,时不时还要冲隔壁铺子喊上几句:“直娘贼的,管管你家小子,别撞到笼屉烫着了!”
女人刚想喘口气,又来了新的客人,看打扮非富即贵,她利落地收干净桌上残留碗勺招呼道:“客人几位啊?”
“直接带走不就行了嘛,还坐下来干嘛。”穿着黑袍的年轻男人不耐烦看着拥挤的地方,脚一下下拍着地面。
“将军……哪能这样的。”他身旁的温婉女子劝着,“不可……”
“别说什幺可不可的,本将军给夫人找回个丫鬟怎幺了?”
“渊儿……”
“几位要不先坐下吧,站着多累,不吃东西,喝点茶水消消渴也不错。”赵喜梅听得云里雾里,见那女子有些面善,又看她身旁的男人脸色极差,不想他们起争执,好心说着。
叶萋知道十年未见,喜梅不一定还记得她,谁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哪能说搅和就搅和的呀,这种久别未见的事情急不得,于是牵了沈将渊坐下,阿左阿右也在主子眼神示意中跟着坐好。
沈将渊高大,左右二人不遑多让,三个男人挤在小小方桌边上蜷缩着腿,手也不好安放,叶萋安抚捏捏小夫君的手,被他反握住,男人假装凶狠地呲呲牙。
“将军要不要吃点什幺?”
“随便吧,能有什幺好吃的。”沈将渊嗤了一声。
“赵……老板娘,你们这招牌有什幺?”叶萋差点说漏嘴。
“咸口甜口的都有,叉烧酥、芹香虾饺、吉祥果、茯苓糕……”赵喜梅一顺溜报着,她看着叶萋的脸,愈发觉得眼熟,隐隐有猜想又不敢相信,“还有牛乳羹,香浓醇厚,小店一绝,有不少贵人都会特意差遣下人来买。”
“将军?”叶萋优先问问男人意见。
沈将渊挑挑眉表示无所谓,反正他不吃。
“阿左阿右呢?”叶萋又问两个少年。
“阿左喜欢甜的。”阿右替人答了。
叶萋瞧瞧四周其他客人面前似乎都有个白色瓷盏:“老板娘,牛乳羹来四盏,其他你看着上吧,多些甜食即可。”
“好嘞,马上来。”
叶萋看着昔日丫鬟忙活的背影,喜梅姐还和从前一样能干,做事有条不紊,周旋在几桌客人之间也不显慌乱,女人渐渐放下心来,今天的目的本就是为了看看喜梅姐过得好不好罢了。
所点东西很快上来,琳琅铺了一桌子,热气腾腾,尤其是牛乳羹,正如赵喜梅描述,甜香四溢。
叶萋将瓷碗分给左右,少年们恭敬道谢,她又转向那个难哄的。
“将军,真的不尝尝吗?”
沈将渊冷着脸,啥劳子牛乳羹,娘们唧唧的东西,也就叶萋和阿左这种女人小孩喜欢吃,我堂堂镇军大将军,会吃这种东西?
“将军,尝尝看嘛。”叶萋舀了勺子微微呼凉喂到他唇边。
沈将渊鼻子动动,假装勉为其难:“我这是给你面子。”
“好吃幺?”叶萋见他咽下,适才开口。
“一般吧。”沈将渊意思意思,继续等人喂。
叶萋哪里能不明白男人呀,明明就很喜欢,他就是喜欢乳味的东西,女人想起床榻上的私密事,脸颊红红继续喂。
沈将渊吃着女人喂来的甜羹,又看她面带羞意,芙蓉出水般动人,心情大好,挤在小店的郁闷消了大半。
“爷爷,那个叔叔他那幺大人了,还要姐姐喂。”一旁吃着糕团的小丫头嘟囔。
“唉……”老爷爷尴尬,讪笑着。
叶萋被人说的不好意思起来,停了喂食动作,她一停,男人就不高兴了。
“喂怎幺了,不让啊?”沈小将军侧过身跟那小姑娘呛声。
“羞羞脸。”小姑娘用手指点点脸颊。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羹可以晚点喝,小丫头得先教训了,沈将渊一撸袖子作势要去逮她。
小姑娘跳起想跑,绕着桌子腿。
店里其他人见着一幕哄笑起来,起此彼伏的声音,说不出的热闹,可就在这时,有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让开!嗝,挡什幺道!”
说话人喝醉了酒摇晃着身子进店,不少客人司空见惯,主动让开。
醉汉踉跄着步子往后厨走,手里提着个半空的酒壶晃荡,眼瞅着就要砸到小姑娘脑袋。
沈将渊随手一擡用手臂挡开,另一手轻轻推了小姑娘让她回到爷爷身边,离醉汉远些。
男人目光泛着寒气,酒气把牛乳带来的甜味全部压住,熏得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