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像是被泥水封住沉重不堪,头更是疼得让人恨不得将它砸开,
昏迷前的记忆涌进脑海,苏绵缓缓睁开眼,
宋太妃逼她去伺候裴轩禹,她不愿被罚跪在雨地中,
后来,她昏过去了!
那她这是在哪儿?
心下骇然,她猛地坐起环顾四周,
云纹床帏若隐若现的龙襢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能,东宫!
苏绵双手摸到齐整的衣带,紧绷的心方才松了松,
“若有什么,等你醒来这会儿早就晚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暗含笑意的嗓音在左边响起,
苏绵撑着头望去,只见宁妙雪穿着舒适的常服倚在软塌上做着绣活,
“臣女谢过太子妃。”
忍着眩晕起身,她冲着宁妙雪行了大礼,
裴轩禹那性子,根本不会顾及她是否昏迷,只会想着发泄白日的恼怒,
这会儿她能全须全尾醒来,必是宁妙雪也是用心谋划了的,
苏绵未明确说谢的什么,但二人都心知肚明,
“你还真谢错人了。”
宁妙雪放下手中绣品走到苏绵面前扶着她到床榻边坐下:“太医说你被寒气勾发了旧伤,还是先躺下,”
“太子妃话中何意?”
短短几个动作已然将残存的气力用完,苏绵没有推辞,顺着宁妙雪力道躺回榻上,忍不住思索宁妙雪话中的含义,
不是她?难道是谢姐姐?
正欲问出这个名字,宁妙雪伸出手指点在苏绵唇上截住她的话头:“谢侧妃昨夜忽然呕吐不止,她那宫中折腾到凌晨才消停下来。”
“你那嫡姐削尖了脑袋也要往东宫钻,偏偏到了你这边,东宫如同洪水猛兽一般,”
“彼之蜜糖吾之砒霜,”
苏绵垂眸,摸着脸上的面纱,心定了定:“为一个男人锁在后宅,非我所愿。”
锁在院墙中同各式各样的女子争夺同一个男人,
这样的场景,想想就令人窒息,
苏绵眸中的光太亮,亮得能穿透重重伪装直刺内心,
宁妙雪别开眼,思绪有一瞬间放空,若是有选择,谁又会选择在宫墙中将自己塑成一尊没有感情的泥像?
“瞧你这话说的,还能一辈子不嫁人不成?”
宁妙雪替苏绵掖了掖被角,红唇撇了撇,嫌弃道:“瞧着平日里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昨日就非得钻牛角尖,”
“先服软,等到时候自有办法拖延,又何苦在雨地中久跪伤了自己的身子。”
“可能我太较真了吧。”
苏绵苦笑一声,看向外面天光,肃然道:“我那两个丫鬟呢?”
“在外间,”
宁妙雪低声唤芷晴,将熬好的汤药端到苏绵面前:“你得有心理准备,太子命人将你这院子守了起来。”
“这是准备软禁我?”
苏绵脸色霎时间沉了下去,红唇紧抿:“苏家呢?”
一天一夜的时间,苏崇文不可能没有收到消息,
难道她算错了?苏崇文为了不得罪裴轩禹同意让苏毓婉和自己同时进东宫?
“一早苏尚书便冲太后要人,但被太后挡了回去。”
宁妙雪起身,幽幽叹了口气:
“现在众人都知道安乐县主昨日在宫中昏迷,太医查出你染了会传染人的天花,被安置在偏僻的宫苑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