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片从刚刚的贵族宅邸和庄园训练场,换成了破败的木板房和寂静的月夜树林。
像是想缓解路禾的紧张,乔柠主动跟他聊起了舞台换景的安排:“因为是排练,所以景片都要人工更换,等正式表演就得用吊杆了,这样就能做到挂灯和迅速更换需要的景片,提高演出的连贯性,观众也会很难察觉到景片的更换过程。”
路禾点点头,看着站在台上的龙崖,其实他能感觉得出龙崖跟他一样,都是不喜欢也不擅长在台上表演的类型,那龙崖为什么还要来呢。
趁着第一幕开头还是阿谢罗迪被赶出庄园后备受冷眼四处碰壁的剧情,乔柠过来问了一下路禾对第一幕希格蒙角色的看法。
路禾思考了很久才说:“台词少。”
乔柠轻轻咳了一声:“还有别的吗?”
见路禾沉默了,乔柠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问道:“路老师听过海妖之歌的传说吗?虽然希格蒙不是海妖,但是他是会诱惑人的魔鬼,就像用优美的歌声诱惑航海者,把船只引向礁石,最后船毁人忙的海妖一样。
他们能通过诱惑,
()让人失去理智做出平时很难做出的决定,哪怕这个选择的后果是丢掉性命。()”
“????()_[()]?『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路禾皱眉。
他拿出手机搜了一下这个词的名词释义,一是使用手段引诱别人干坏事,一是吸引。好像看了解释后更难理解了。
“我有什么能吸引人的?”最后路禾问。
乔柠盯着他看了半天,一副你认真的吗的表情,最后拍了拍路禾的肩膀:“路老师,如果实在不会那就看着对方的眼睛,露出一个微笑就好了。”
她一边在心里暗叹,到底是谁把路老师的眼镜弄丢的,这也帮太大忙了。
那种又厚又重的大黑框眼镜不仅压着鼻梁不说,还显得又土又老气,一眼过去人变得很不显眼,只有细看才能发现几分问题。
如果说路老师的眼睛很好看,那么戴了那副眼镜后,眼底的灵气真的是十不存一。
乔柠又看了一眼路禾今天晚上穿过来的绿褐色外套和内搭的蓝灰格子衬衫,心想改造之路还任重道远。
“笑就行了?”
乔柠重重地点头,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相信我,一定没错。”
而且以她的观察,总觉得路老师和龙教练的关系也不简单。从第一次见面时,她就觉得路老师很特别,对方好像就是这种又不起眼,又吸引眼球的矛盾存在。
更奇怪的是,还对自己缺乏认知。
很快景片换成了被月光照亮的树林,舞台上原本的布景也都被撤了下去,变得有点空旷。
而且为了配合这一幕的效果,排练教室的灯也关上了很多,显得有些昏暗,只有舞台那一块区域亮着,这是模拟的月光。
深夜,阿谢罗迪躺在破败的房子里辗转反侧,被赶出庄园的无力、对自私自利贵族的怨恨、对周围奚落声的愤怒,失去了一条腿后,他想做体力活糊口都困难。
遭逢巨变,阿谢罗迪怎么可能睡得着。
却突然听到一道让他极为舒适安宁的音乐声,甚至让他以为自己听到了幻觉。
他并没有在这种音乐声里睡着,而是从床边拿起了拐杖,一瘸一拐地朝着屋外走去,最后他在屋外的树下看到了一个皮肤白皙的黑发青年。
刚开始时对方低头站在树荫里,而等抬头,皎洁的光线落在他身上,那张脸白到没有血色,有种难以言喻的妖异感,仿佛眼前的人并不是活人。
但是阿谢罗迪没有移开视线,只是问对方:“你是什么人。”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阿谢罗迪,我知道你是谁。”黑发青年只是这么说。
阿谢罗迪没有再问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依旧是紧紧盯着他,就好像从看到对方的瞬间,思维和视线都与周围环境隔开,再也感知不到外界的情况。
“阿谢罗迪,我知道你,弗雷斯特庄园最英武的勇士,为了自私贵族的享乐游戏而摔断了腿,被不念苦劳的贵族赶出了庄园,无家可归,只能住在离庄园不远的废弃木屋里。”
()阿谢罗迪听了很窘迫,如果可以他并不是以这种姿态跟青年见面。
或许见面的时候,他应该有一个更好的身份,更干净的住所,甚至可以加上一身体面的衣服。
他应该好好洗个澡用上好闻的香皂,要好好打理自己像鸡窝一样凌乱的头发,还得洗把脸洗掉自己脸上的颓废和萎靡。
但是为什么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像一条落魄的残腿的狗。
“我不是英武的勇士,我只是一个马夫。”阿谢罗迪低着头说,可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却在告诉他,对方在一步步朝他走来,让他紧张地不敢抬头。
一只跟他黝黑皮肤颜色截然不同的白皙的手,按在了他的鼓鼓囊囊的胸口,又很快收了回去。
“你这里认为你是马夫,你就是马夫,你这里认为你不是,你就不是。”黑发青年声音很轻,却每个字都仿佛重重敲在阿谢罗迪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