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跳动的火焰勾起瞭西宁侯尘封的回忆。
他想起瞭前段时间派瞭大量守卫追踪异火却接连不顺,空手而回的事情。
明明追踪的是个修为不高的散修,却见瞭鬼似得怎麽找都找不到,滑不溜手的很,甚至还寻瞭仙市中的空子,引得手下那群蠢货触犯瞭仙市的法则,再也无法进入仙市一步。
找人的线索从那时起也就断瞭。
可对面的女子手上跳动的火焰似曾相识,分明与魔主当初逃脱出躯体的异火如出一辙,他定睛细看,又发觉些不同之处。
他收回瞭拳头,有些不确定道:“你手上的,是什麽火?”
沉卿缘轻飘飘掠后,隔开安全距离,微笑道:“这是我的本命灵火呀。”
西宁侯将前因后果串联瞭一遍,大致猜出瞭祭坛毁坏,瘴气暴涨是谁的手笔。再盯著沉卿缘时,神情裡不免带瞭些咬牙切齿。
“原来是你!”
西宁侯喃喃自语:“原来你才是那位身怀异火之人。”
沉卿缘一手提刀,另外一隻手上旋转著一朵璀璨的本命灵火。火焰绽开,宛如一朵水晶雕刻的紫色莲花,在她苍白的掌心中显得精致而华美。
灵火挥出,分成瞭无数朵晶莹剔透的缩小版灵火悬在周身,是一个十足的进攻姿态。
西宁侯冷脸,挥拳上前与沉卿缘近身缠斗起来:“好说,既然你送上门瞭,那便把命留下吧。”
沉卿缘放出周身的本命灵火。霎时间无数火焰纷飞而下,落入地面仿佛盛开的红色花朵,草木沾之立刻一片焦黑,灿烂的火光转眼已烧成一片,往屋舍的方向绵延而去。
沉卿缘将手中长剑轻轻一抖,火焰如蛇一般缠绕到剑身,刹那间明光灼灼,重拳与利刃相交,发出金石之声的同时,映出两人火焰下的面庞。
西宁侯的全身都泛著乌黑的瘴气。
方才在黑夜之中还不太看得分明,如今他血红色的眼睛与掉落的修为,在明亮的火光下再也无法遮掩。
沉卿缘挥出长剑,随著一道火光耀耀的圆弧落下,一条带著黑血的手臂被削至空中,血流如注。
沉卿缘以灵气洗去剑身的黑血,垂眸看地上的断肢:“胜负已分,若是算上你掉落的的修为,我赢你绰绰有馀,劝你不要挣扎。”
西宁侯有些怔然,手中熟悉的花纹浮现,是方才强制召唤魔修的法阵。不过片刻后,却慢慢握紧瞭拳头。
他自行捏碎瞭那个邪异的法阵,
沉卿缘知道他不会再召唤手下的魔修瞭,就算那些魔修被他抓来补充魔力,但目前跌落的修为却再难补全瞭。
他的气势逐级掉落,沉卿缘却越战越勇。
她双手握著刀柄,高高举起因火光缭绕与灵气激发而变得煞气腾腾的长刀,随后往地上插去。
炫目的火焰从长刀所立之处燃起,宛如蛛网,以此处为中心向西宁侯府的各处蜿蜒开去。
像是漆黑天边的第一道霞光,各处黑色的屋舍宛如融化的焦糖一般,陷落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甚至盖过瞭天边月亮的皎洁颜色。
地下大片的瘴气仿佛撑破一般,如墨水般的汁液四处横流,稍淡一些的瘴气则漂浮在空中,宛如烧成灰烬的铁屑,散落在空中,随风往府外飘去。
西宁侯体内的魔气混合著瘴气,此刻瘴气的浓度陡然增加,他一手撑地,腰被压得更弯瞭一些,仿佛在忍受著极大的痛苦。
思及现况,他死死盯著烧得隻剩缕缕黑烟的小楼,忽然仰天长啸。
沉卿缘定睛一看,吸入的大片深紫色黑气中混合著瘴气与魔气。可他并不在意,一股脑地完全吸收殆尽收为己用,随后他盘膝坐下,头顶上隐约出现银色雷光。
沉卿缘后退两步,心道不会吧,都掉境界瞭还强行冲击渡劫境的顶峰,他是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天边雷声轰隆,由远至近,无数银色扭曲的闪电拥簇在厚厚的深色云层之中,电光凛冽。
在别人天雷渡劫的时候,可以在旁观看,但也要找准合适的位置,不能离渡劫之处太近,否则容易被牵连。
可她想著退,本命灵火却离体而出,忽然摆脱瞭沉卿缘的控制,紫色的莲花形火焰旋转飞出,往西宁侯渡劫圈内冲去。
沉卿缘忽感头痛。
可也不能不管自傢灵火,上面有自己的气息,天雷会将她一并认定为闯入雷劫中心之人,并降下雷劫以示惩戒。
她双手半拢,十指虚虚地搭在一起,做出一个笼的形状,金色丝线从她的手中窜出并扩展成细密的丝线,飞快追上瞭正想要上去给西宁侯补刀的本命灵火。
紫色灵火在空中僵瞭一瞬,就被如影随形的金线缠得严严实实,就好像被丝线拉动的傀儡一般,以很慢的速度被拖向沉卿缘锁牵动的方向。
异火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沉卿缘拉回,磨磨蹭蹭,一步三扭,让人看著又生气又好笑。就好像在拖著自傢精力无限、到处撒欢蹦躂的宠物狗一样,稍微拉一拉还不乐意和主人闹点小脾气。
西宁侯在渡劫,它竟然不听从自己的意志,强行脱离,是有些奇怪。
虽然它不惧渡劫的天雷,可如今已经成为自己的本命灵火,若是进入天雷之中,即使真的杀死瞭西宁侯,也会将她一并拖下水。
也许,强行唤出天雷进阶的,并不是她的灵火,而是在灵火回归到魔主身体成为她心髒的一部分后,所受到的潜移默化的影响。
所以才会在西宁侯生死的关键时刻想要补刀,强行唤出天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