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协会里努力了很久很久啦,但是没有人发现,于是我就只能去面对我的未来了……可惜偏偏在我走上那条路之后,白敬泽他们却告诉我什他们什么都明白。”
江传安握住了江平的手,江平感觉也许不是自己的幻觉,他的体温似乎影响到了江传安,让对方的手也变得温暖了起来。
所以啊,他才更不能回头了。
他不接受完全理解他的朋友们将自己折腾到只剩下几缕已经消散的精神力,他不接受他就这样和逃兵一样好好地活下去的结局。
白敬泽他们和这个世界,他全都要,正因为不想做电车难题,所以才要抢占先机把“恐怖组织”银月先一步做掉。
即使自己没有办法努力,也依旧要继续努力。
即使自己被完全击垮,也要咬牙站起来,告诉自己不要被打败。
白敬泽啊……明明是最无力的那个,明明是面临了什么都做不到的结局的那个,明明是最温柔的那个,明明是最优柔寡断的那个,却因为理解并完全信任自己,和那些理解并完全信任自己的人一起,为他从银月手中抢出了一个完美的未来。
谁又能忍心拒绝这份帮助呢?即使并不想就这样接受白敬泽他们的好意放弃,但是在这一刻,至少白敬泽他们一意孤行所做的事情都有了自己真正的意义。
他们拯救了一个人的心。
于是江传安不再犹豫。
“如果我在这之后消失了,不要认为我死掉了,就当作我……踏上了一场没有归途的流浪吧。”
江传安笑着挥开了江平的手,鸦羽羽链凝结成形,将他向着大厦的顶端推去。
“我曾经在信里说过,等你长大了,我们就一起去拯救世界吧,但是江平……我现在要食言了……”
“对不起……抱歉,还是让你亲眼目睹了……我自己的结局。逼你做这些世界上最恐怖的事……对不起,但是,再见了,江平,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的弟弟。不要再救我了。”
江传安的身影开始消失,他下落,然后重重地坠入等待着他的银色满月之中。
江平猛地伸手,但是什么也没能留住,就连一片羽毛也都能留住,只有夜风携带着那个人最后的叮嘱,融化在他的耳旁。
“我说话不算话,你不要记恨我啊。你如果记恨我,我会难过到哭的。”
“……太狡猾了……”
江平猛地拉住了那条鸦羽锁链,声音颤抖哽咽的明显。
“你这么说的话,我就真的没法怪你了啊……江先生。”
银霆上前一把拉住了江平:“那家伙游走在黑和白的最绝望的边缘,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前面的路有多么危险,却依旧走的毫不犹豫,因为他知道,尚有人未能得到好的归宿,尚有人还在痛苦,所以他会一直一直继续走下去……你知道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江平颤抖地握紧了双拳,他直起身体,锋利的冰刀出鞘,划过周围因为银月而沸腾的裂缝怪物的身体:“我知道……那混蛋牺牲自己的生命,让我们走到这里,那就意味着,在完成他的嘱托之前,战胜这该死的操控者们之前,我们现在没有任何,没有任何资格来为他哭泣,只能战斗。”
江平的眼睛重新变得漠然:“只能战斗,直到他抢过来的希望变成一个崭新的世界。”
那轮满月在江传安坠入后迅速地颤抖起来,银月这才意识到江传安究竟想要干什么,但是已经迟了,江传安已经和她建立了精神链接,这种链接是不可逆的,她现在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视线被银色笼罩,在满月之中,江传安几乎想笑。
“后悔了吧?银月,没有想到吧?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傻子啊。”
他们选择了他当作命运之轮恶的载体,但是却没想到,他居然在经历了这么多可怕的事情之后,还是一个好孩子。
我到底是银月创造出的机器,天体眼神的碎片意识,还是一个真正曾经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呢?
这个问题曾经困扰他无数时光,但现在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不论如何,至少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毋庸置疑的,被爱着的人了。
“我不会被打败的,你真的以为让我失去了他们,我就不是我了吗?错,正因于此,我会变得更加……鲜明。”
江传安在满月中看到了银月惊慌失措的脸。
“我正因为经历了这些,才成为了一个,和你不一样,独立于银月的,真正的人啊。”
如果可以亲手选择
银色,银色,映入满目的皆为银色。
他似乎整个人都沉没到了一片无垠的星空中,周围的银色之外潜藏着的是黑蓝色的星空,江传安睁开眼睛,在漫天的银色中,他看到了身体蝶化茧褪到一半,半身呈现半透明的精神力状态,半身呈现蝶化实体,被银月与黑蓝色蝴蝶包裹的女人。
她有着一张他最熟悉的脸——那个孤儿院的主人,玄烛。
周围是漂亮的无垠星空,在距离很近的地方,某颗眼熟的行星正在安静地旋转,代表地下城外茧的黑蓝色正在因为始作俑者被限制而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退去,而他的脚下,是教科书中才会出现的,布满陨石撞击痕迹环形山的天体。
他正站在月亮之上,星空之下,去俯瞰自己的故乡。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几乎成功的进食计划,居然会输给我自己的半身。”
玄烛冷笑一声:“你还真是伟大啊,借我占据你身体的时间,摧毁自己的精神孤岛,把你和我一起放逐到空间外茧中,居然还有余力把外茧从整颗星球上剥离,送到最遥远的月亮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