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巴掌大的一张脸被风雅素白修长的手掌捧着,感觉凉悠悠的,脸颊边带着湿意的擦拭更是冰凉。她没有将脸移开,眼睛却是不可自抑地眨巴了好几下,带动着长而翘的睫毛如蝴蝶般振翅。
四目相对中,仿佛藏了千言万语。
是了,如今的阿辞已经不是六岁时候的小孩子了。
风雅一只手维持着捧脸的姿势,情不自禁地慢慢凑近,柔软与柔软贴在一处。
唇齿相依,青丝缠绕,两人不过分离数日,却像是分隔数年。一路的奔波、意外、压力,此时均化作一个念头:与眼前之人好好在一起。
重新恢复记忆的叶子,既不像初始时那般矜持,也不像失忆时那般童稚,她双手搂着风雅的脖子,即使柔嫩的唇被碾压出了红痕,也不舍得松开半分。没有人明白,在她梦见风雅出事时,内心是怎样的惊慌。在那一日一夜不眠不休的赶路中,又是怎样的恐惧在支撑她前行。她能感受到风雅对自己的渴求,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渴求着风雅。
这情愫来得突然又猛烈,在久旱逢甘霖的那一刻,两人都恨不得将对方融进自己的骨血中。
六岁的小叶子不可以做的事,十八岁的叶子可以。
风雅搂着叶子缓缓躺下,手指无师自通地探向她腰间的衣袋,却在听见那声带着娇气的嘤咛时,如雷击般脑海里恢复一丝清明:这里可是荒郊野外!
叶子也被自己发出的声音吓着了,之前因情不自禁阖上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大大的,脸上还带有几分情动的红潮。
谁也没想到只是一个对视,便差点失控成这样,情念犹存,却也无法继续,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风雅心理素质更强些,她将叶子从地上拉起,故意避过她的眼睛,“我再洗把脸,便早些去见霍刚吧。”
决战(一)
两人来到兵营前被守卫拦住,风雅自是不会轻易拿出传国玉玺,只能取下自己随身玉佩递给守卫。
“麻烦将此物带给你家统领,他看见定会出来见我。事关重大,拜托了。”
霍刚在兵营中一向治军严明,但也并非不通人情。守卫见风雅神色诚恳,且此玉佩成色极佳,心想或许真是什么有来头的人物有要事相商。
“那你在这儿等着吧,未得许可不许私自进兵营啊。”
风雅与叶子在余下一名守卫的看顾下站了大约半炷香的工夫,便见一身着铠甲的中年将军握着块玉佩朝自己这边走来,正是骁骑统领霍刚。
“公……公子,请入帐内详谈。”此处人多眼杂,霍刚并未直接道出风雅身份。
此时骁骑营的主帅帐篷中只有霍刚、风雅、叶子三人。
霍刚将帐篷拉链拉上,这才向风雅行礼,“公主殿下,何事让您亲自来寻卑职。”
“圣上有谕,命骁骑统领霍刚速带五千精兵,前往皇宫救驾。”
“啊,宫中出事了?”霍刚长年专注兵营事务,对几日前皇宫发生的变故并不知情,犹疑道:“并非卑职不相信公主殿下,您前来传达圣谕,可有诏令?”
风雅从包裹中拿出传国玉玺,“口谕,还未来得及写诏书,要不我现写一份?”
霍刚作为朝中元勋,自是认得传国玉玺,当即领命,“卑职这便率兵前往救驾。”
事实上骁骑营距离皇宫并不算远,换上最强的兵马,当日出发,只用了不到四日,便全军来到京城。风雅有传国玉玺在手,自是无人敢阻拦。
八岐楼那边在各条通道上苦等几日未果,待意识到让人从眼皮下溜掉时,霍刚已带人将徐侍郎及其手下全部抓获。剩下有些人本来便是墙头草,见首领都被抓住,也当即表了忠心。不得不说这次的暗渡陈仓,时间差打得相当漂亮。
霍刚带着手下一路杀到皇帝寝宫外,他身为武将,不便进入天子寝居,便由率先获得自由的端王进去面圣。只是端王刚进去不到一句话的工夫,便听见茶杯摔碎的声音。
风雅见状也冲了进去,“怎么了?”
“父皇他……似乎不对劲。”端王被眼前的变故惊到,一时未顾得上君臣之礼。
风雅看向这个身着龙袍的男人,半年不见似乎苍老了许多,眼神浑浑噩噩,浑浊的目光扫过自己的儿子女儿,却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
父皇这模样,难道也被喂了药?可他与之前那些门派弟子,却又似乎有些不同。
这边风雅还未能将朱元武的情况思索个明白,便得知各位被软禁的朝中大臣已全数被解救出来,这也算是个难得的好消息。
然而还未等她来得及开心片刻,便见前来汇报的小太监面露难色。
“还有什么话,你都一并说了吧。”风雅开口道。
小太监得到许可,这才支支吾吾道:“那些大人们获救后……要不还是公主您亲自去看看吧。”
风雅连续拜访了两位重臣的府邸,才明白小太监支支吾吾的缘由。这些大臣都同朱元武一般,全都失了神志,对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
风雅这才确定他们均是被韩烈下了药,难怪皇宫的围剿如此好破,他一开始便留了后手,当前重心根本不在京城。一朝君臣有这么多人被影响了心智,这是动荡朝纲啊。
而韩烈本人,此时早已不在京城。作为八岐楼主,他现在自是有事要忙。
对了,他当初说,十五日后,落日崖顶。如今已过去了十二日,从京城直接赶往落日崖,三日,还能赶上。
风雅最近这些日子,除了赶路,便还是赶路。而此次,她终于不再是孤胆英雄,五百锦衣卫及两千骁骑卫在她身后形成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