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捉针拿线,他还心疼,说这样的粗活儿叫下人做就够了。
皮草难缝,工艺复杂,的确是粗活。
我求助了老师傅,借来专门裁制皮草的工具做了一个多月。
待披风制好,我摸着细密的针脚,快乐极了。
他心疼地去查看我的手,那柔嫩的指尖被锥子扎得净是伤口。
他把我的手捂在心口,说这衣服他不舍得穿。
针扎手指真的疼,可我心里甜。
这日太冷,北风凛冽。
晚宴时分,眼见天阴下来,我着人将披风取来。
他穿上时还怪我给他穿这么隆重做什么,拿件普通的就行。
那不过是两个时辰前的事。
这会儿,披风就被他亲手脱下穿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我咬着牙,维持假笑,催了菜回席。
我的夫君不在席间,直到散席,他也没回来。
宴席后半段,我不知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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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觉得时光缓慢,从没尝过心冷的味道,从没装过假笑,这一夜我全部体验到了。
昨天夜里,我枕着他温热有力的手臂,听着他山盟海誓。
今夜,我独守空房,我的好夫君陪着一个歌女不知在做什么。
猜忌最苦最毒,我不愿想,可是停不下思索。
当初嫁他,心中本没存着太多希望。
父母早亡,继嫂不仁,哥哥做主将我许给薛大公子。
我本没存过情爱之心,只想安分守己,像许多宅子中的做妻子的那样。
如果没尝过情爱,寡淡的日子不至于难熬。
听说情爱是一寸寸慢慢黯淡下来的。
我的爱意却如冷水浇在火盆上,一下就熄了。
可是心里却清清楚楚在疼。
他没给我半分缓和的余地。
昨天他还对我说,这一辈子,得到我就足够,他永不纳妾。
今天他就把我的心意转手他人。
一月的辛苦,他为她穿起来时,仿佛只是随意打赏谁五两银子似的。
我本想睡下,可是睡不着,他走了半夜,没派一个人回家给我带个信儿。
往日,他去哪里都会叫人知会我。
终于等到半夜他归来,我的枕上湿了几回。
他怕吵醒我,摸黑更衣,黑暗中传来他一声幽幽叹息,像不甘、像怜惜。
“怎么了?回来这么晚信儿也不捎,害人苦等。“我的声音连自己听了都一激灵,它实在太冷淡。
他听到我未睡点起灯,他的脸色绯红,那是兴奋所致。
他同我谈论跳舞的女子,说她是异乡人,在此地孤苦无依,坠入风尘并非她愿。
她是多么无辜多么纯洁的女子。
我在无力的深渊里挣扎,他一下又一下把我向更深处推。
灵魂被撕扯的感觉就是背叛。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对他道,“夫君你似乎忘了,我是你的妻子,昨天你还深爱的人,今天你就同我讨论别的女人……”
“我只是同情仙娘,对她没有非分之想。”他红着脸却说得那样斩钉截铁。
他把自己都骗了,却骗不过我。
之后,他就时常去瞧那女人。
大房每月可支用的银钱几乎都被他领完了。
我无钱可用时,方才知道他把钱都砸在那女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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