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流言只针对她自己,她那个性子必会针锋相对,与人家争个对错。
依她本性宁可上门与人对质。
她的心事娘知道。夜来,娘守着她,流着泪拉着她的手道,“乖女儿,你太傻太天真了。流言一旦传出来,你哪里知道谁造的谣?”
“你以为真能找到人与你对质,真若对赢了,你就清白了?”
“傻姑娘,爹娘不会害你,薛二公子为人清正,脾气温和,薛家家风正派,你婆母拎得清行得正,你为嫡妻,哪个给你亏吃?”
“二公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业,做族长的。你身为族长之妻,更是一言一行为薛家表率,这门亲事是最合适你的,爹爹千挑万选才挑中了薛二公子。”
娘又说又哭,“你还年轻并不明白夫妻之道,只靠情爱维持不了一生,情爱在婚姻里最不重要。”
“你别和娘提你心悦之人的名字,污了娘的耳目,我的姑娘不是这等私会男子的下贱女人!”
那一夜,仿佛把她的青春一下耗尽了。
她一步从少女怀春跨入心如死灰。
成亲后,薛二爷的确和爹娘说的一样,敬爱宽容,是个好夫君。
也是个普通的正常男人。
嫁进来时,他已有三房妾室,但给足她主母的脸面尊严。
事情本可以这么下去。
直到大爷娶亲,一切都变了。
大爷一直未婚,说遍了京城里门当户对的好姑娘。
他眼高于顶,一个瞧不上。
薛家无奈,只得先让老二成亲。
许多年过去了,薛家已经放弃大爷,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老二身上,婆母也将整个薛家交付到老二媳妇手上。
薛家大爷终于看上一位小姐。
亲事办得轰轰烈烈,将小姐抬回家门。
让薛家二老高兴的是,薛家老大开了窍似的,与这位小姐十分恩爱。
这小姐就是素夏的姑母。
她有种让人心静的特质,眉眼如画,温柔似水。
两老也极爱重大儿媳,以为儿子从此内室无忧。
……
老夫人闭上眼睛,想起第一次见到大嫂的场面。
她牵着还是幼童的青连去给婆婆请安。
那一天,她头夜没合眼,睁着眼看着天渐渐亮起来。
迈进门时,大嫂已经在婆母房中,见她进门,大嫂带着得体的微笑瞧着她。
她向大嫂请安,抬眼细看对方——
她实在说不出大嫂不够美的话。
那女子眉如远山黛,眼如春水波,唇不点而朱,秀气挺拔的鼻梁,像一幅山水写意画里走出的江南女子。
一股奇异的情绪“忽”地在心底点燃。
她一向自视甚高,从没把别的女人放在眼里。
那时,她才知道什么叫“嫉妒”,那种有毒的情绪,能在深夜里啃得她的心生疼,折磨得她面目扭曲。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慢慢变化、失控……
一想到如此美妙的女人在自己心爱的男子身下辗转承欢,她感觉自己流出的不是泪,是心头血。
是的,她心悦之人,一直是薛家大爷。
当初她听说要自己嫁给薛家老二时,还开心了一下,都是薛家的儿子,告诉父母自己要嫁老大应该不难吧。
父母听她说已有心悦之人,震惊、羞愧、难堪的表情,让她记忆犹新。
仿佛自己女儿做下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一般。
母亲不等她说完就起身离开。
父亲知道她心悦之人是薛家老大时,拍桌子否定。
虽然同为薛家之子,大儿子就是块朽木。
为人过于软弱,做事瞻前顾后,耳根子软,唯唯诺诺,没一点男子气概。
“这个男人爹不会同意,一个男子既无傲骨又无傲气,成不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