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点头:“是的,公主肯定也知道,本朝有一个奇特的现象,就是有大把的超龄单身汉,个个功成名就,身价不凡,可就是不肯娶亲,顶多养几个侍妾。”
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太后不只一次跟我感叹过呢,尤其是王爷,定远候,还有渤阳候,你们三个超级金龟婿,一年年杵在那里,让多少女孩子蹉跎了青春,憔悴了容颜,实在没指望了才嫁掉。”说到这里我的眼睛猛地睁大,因为我悟出了他的语意:“怎么,他们也跟王爷一样地喜好?”
他很坦白地告诉我:“少年营出来地人,都有这癖好。公主想想那情景就知道了,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可是整天挤在男人堆里,眼里根本看不到女人,晃来晃去尽是男人地身体。这样的日子不是一月两月。一年两年,而是很多年,从十几岁一直到将近三十岁。”他的声音中有回忆,有感概,还有令人动容地沧桑与酸楚:“一个男人一生最好的年华,是跟男人一起度过的,基本上。所有少年营子弟都染上了这癖好,即使本来在家乡有过女人的,也不能免俗,因为没有女人,只有男人,你根本没得选择。”
我鼻子发酸,眼眶湿热。少年营在我心中一直是个很悲壮的名字,几万少年郎,十几年追随先帝南征北战下来,只剩下不到百人。原来我还以为这些活下来的都是难得的幸运儿。少年营地光荣和功绩统统属于他们,却不曾想到,他们命是保住了,却也留下了这么难堪的后遗症。
沉默良久。我才接着他的话说:“这大概就跟寺庙的环境一样,那些话本小说中,都说和尚之间怎么怎么。我以前不懂,还当是写书人故意埋汰和尚,人家可是出家人。六根清净,怎么会如此龌龊。”
他答:“不是埋汰,寺庙中本就如此,尤其是师傅跟徒弟,基本上,徒弟就是师傅的娈童。”既然他坦然承认自己好的是男风。我就想起了一个“历史遗留问题:“王爷,有一个疑惑放在我心里很久了,打从第一天见到王爷就想问的,只是事关人命,不大好开口,所以一直拖着。”
他眼里精光一闪,我想他已经猜到我要问啥了,但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打哈哈:“这么严重的问题啊,那本王要严阵以待了。”
“落叶到底是怎么死的?”他越是不在乎地打哈哈。我越有把他问到眼翻白的欲望。
“公主。这事早有定论了。”
“我想听真话。”
“结案地陈词早就上报太后了,公主肯定看过了吧。一切就如那上面写的一样。”
我暂时不点破他,只是一步步问:“结案陈词上说,是落叶嫉妒她姐姐得宠,姐妹俩发生争执,最后才导致了惨案的发生。”
“是的。”
“王爷如果真地很宠爱落花,宠爱到了连她妹妹落叶都嫉妒的地步,为什么才新婚三天,王爷就把打入冷宫,从此不闻不问呢?甚至王爷出走西京,也不曾知会她;甚至王爷给太后送礼,也不曾顺带给她捎一份,这些王爷要如何解释?”
“道理很简单,我本来的确很喜欢她,新婚三天都在她房里过的。只是我没想到,扶桑女人的嫉妒心这么强,居然引起了姐妹相残。就算是她妹妹先动手,一个做姐姐地,居然能为了争男人杀掉自己的亲妹妹,我觉得很可怕,也很鄙薄这种人,所以再也不想理她了。”
“王爷,你不觉得自己前后矛盾吗?前面你说,长年的军营生涯让你这个少年营的统领染上了爱男人的癖好,甚至不肯娶妻生子。现在你又说,你很宠爱一个你被迫迎娶的女人。”
“我是爱男人,但不是只爱男人啊,我早说过了,我不娶妻是因为别地原因。”
“那好吧,我很好奇,王爷是怎么宠幸落花的?为什么王爷宠幸了她三天,她迄今还是处女?”
我以为这个秘密一揭发出来,琰亲王会马上面红耳赤、哑口无言,谁知道,真正面红耳赤、哑口无言的是我,因为,他气急败坏地说:“公主明知故问!既然我喜欢的是那种方式,她自然还是处女。”
我楞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先是疑惑,继而思索,然后恍然大悟。最后,我掀开帘子冲进内室,扒在床上死死地捂住嘴巴,胃里翻江倒海。
直到确定他走后,我才抱着痰盂大吐特吐起来。
这是什么世道啊,皇上弟弟有暴君潜质,而这位可能取代他的琰亲王,更是变态得可以。我不敢想象他这样的人当了皇帝会怎样,皇帝的喜好是可以影响一代人,甚至几代人的。战国时楚王爱细腰,举国皆为细腰狂,可怜地楚国女人只好拼命节食,有地竟至饿死。若琰亲王一统江山,女人还有活路吗?明明是女人,却要被男人当男人用。
妈妈咪呀,让洪水来得更猛烈些吧,我情愿随西京一起沦亡,也不要看到那一天。
谈判何其难
琰亲王本来说好了第二天早上就回前线的,可惜,雨只停了不到一个时辰,又开始下了起来,一开始是小雨,然后很快就转成了大雨。
这天的晚膳我没有出去吃,也谢绝了她们送到房里的提议,是真的没有胃口。
作为东道主,琰亲王还真是周到得没话说,给了我这个人质贵宾级的待遇。几次三番派人相请之后,他自己亲自来了,先让下人们回避出去,然后面带忧郁地问我:“公主不愿再跟本王同桌共食了吗?”
“怎么会,王爷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吃了太多点心,根本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