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丞仙尊倒不意外,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淡淡撇了祁憬笙一眼,问道:“范仙友何故急着于我撇清关系?”
祁憬笙几乎立刻挡在了范卿洲身前,目光戒备的看着他。
离丞仙尊倒没说什么,只是微微偏过头,绕过祁憬笙的身体,目光落到了范卿洲身上:“是我将水搅浑的,自然不能放任你不管。”
“范仙友不如抓紧时间,同我对上一对,看看能不能查出些蛛丝马迹,尽早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范卿洲依旧没将吞云放下,祁憬笙见状自然立刻开口赶人,毕竟他本来就不想让这人接近小师叔,谁知道他安得是什么心?
只是祁憬笙刚一开口,离丞仙尊就将视线落到了祁憬笙腰腹上的伤口处,语气戏谑的说:“看来范仙友的师侄于范仙友而言,毫无用处可言。”
祁憬笙被他一激,正要出手,却察觉范卿洲输送到他体内的灵力将他的动作生生压下,他瞪大双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范卿洲。
范卿洲却面不改色的静望着对面有些风尘仆仆的人,等着那人的下话。
那人也的确如他所料,继续道:“既然范仙友肯放一个毫无用处的人在身边,何不与我同谋。”
他缓步凑近范卿洲,毫不担心范卿洲会再度失手,直白又大胆的朝范卿洲说:“当然,范仙友若是愿意,利用我也好。”
祁憬笙想开口说些什么,却都被体内的那股极强的灵力压制,他第一次有些无措,又感觉,自己是有点委屈。
他在离丞仙尊看不见的角落,扯了扯范卿洲的衣角,却被范卿洲无视。
心脏处像是被人压上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下坠,疼倒是不疼,只是有点发闷,又有点难受。
范卿洲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逼得他连一句为自己辩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范仙友,利用我不亏。”离丞仙尊眼含笑意,声音算不上温和,但也说不上冷漠。
只是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蛊惑。
祁憬笙的指尖死死陷进掌心,直到一阵湿意顺着指骨聚集滴落时他才骤然回神。
逐渐将紧攥成拳的手松开。
范卿洲收了吞云,他们如今不适合再同人为敌,更何况事实也的确如离丞仙尊所言,是离丞仙尊将他扯入旧案,扯进十年前的,几乎无人知晓的那场旧案。
离丞仙尊见他收了手,颇感意外,但也不打算同范卿洲再寒暄些没用的废话,只是将方才被范卿洲扔到地上的石头又一次砸在了结界之上——
这一次石头也被结界挡住,弹了回来,离丞仙尊双手抱臂,垂眼看着被结界弹走的石头。
“自你将你这位师侄劫走之后,整个济州戒严,仙门百家将济州翻了个底朝天,就连我的住所也被查了数遍,所幸你没有带着你师侄来寻我,不然如今我们恐怕是要在牢狱相见了。”离丞仙尊慢慢悠悠的将范卿洲走后的事件一一复述出来,“你跑了以后,常清钰因未能及时出手,被她师尊禁足,后来她又提出你们兴许并非是杀徐之言的真凶,被诸位掌门指控,说她是同你们暗通款曲,她师尊为了给那些掌门一个交代,罚了她三百道戒鞭,直至今日,她尚在病榻上,起不来。”
离丞仙尊有些遗憾的说:“若是她还醒着,兴许能同我们合谋一番,不过如今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了…”
“哦,对了,还有曲南徵,他刚一醒就提着剑要来找你俩报仇,后来又想到徐之言,便搁置了下来,先给徐之言下了葬守了灵——”
范卿洲猛的抓住了离丞仙尊的手,语速不由加快:“徐之言下葬了?”
离丞仙尊点头,目光落到自己被范卿洲攥的有些发疼的腕骨,范卿洲察觉到他的视线,自知失态,讪讪将手收回,紧接着问:“他的尸身现在何处?”
离丞仙尊被他问的一愣,仔细思量了一番,才道:“没了。”
范卿洲有些疑惑:“没了?”
离丞仙尊“嗯”了一声,指了指不远处的林子里:“徐万臻说徐之言身上染了妖气,若不妥善处理,恐有被妖操纵的风险,所以他把徐之言的尸身烧了,然后把他的骨灰丢进林子里,被风吹散了。”
范卿洲微微蹙眉,徐万臻所说的被妖操纵,须得是把人的尸身换上操纵着的心脏,这样才能勉强维持尸身不坏,更何况即便是换上了,那被勉强复活成为傀儡的人也不会有神志,亦不能清醒,就连说话,都须得教上许多年。
甚至连那人生前都修为都不会归属于那妖怪,因为人的经脉在死的那一刻便彻底无法再度理通。
所以几乎不会有妖去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而徐之言似乎也不曾与什么妖怪所结识过。
那徐万臻为何会突然提到此法?
“范仙友想不想光明正大的查案?”离丞仙尊忽然开口,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范卿洲微怔,仔细打量了离丞仙尊片刻,斟酌着开口问他:“离丞仙尊有何法子,能叫我…”
离丞闻言,忽然弯起眼,指腹摩挲着范卿洲的耳垂,范卿洲微微蹙眉,下一刻,一阵微凉连带着耳垂一沉,一颗嫣红的耳坠垂落下来。
离丞仙尊凑到他跟前,轻声说:“范仙友如此姿色,我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便同范仙友定下婚约,准备择日完婚。”
“虽然此举会被人怀疑,但范仙友易容后,他们并无直接证据证明范仙友便是檀贺宫的惊秋仙尊,自然也没法子监管范仙友,至多也只是派些人尾随范仙友,不至于像如今这般,东躲西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