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堆菜叶子没怎么吃饱。时野比划着,在心里偷偷补了一句。
他走过去把打包袋放到桌上,“我是看你一口没动,现在都五点多了,你早饭就没吃多少。”
林诚素走过去,时野抬头朝他笑笑,把袋子里面的饭盒拿出来,温声道,“话糙理不糙,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啊,我在楼下随便挑了家餐厅买的,你看看,这种吃得惯吗?”
林诚素看着他忙活,直到时野又问了一遍才回过神,他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吃得惯,我,我不挑食。”
“哦,你不挑食啊?”时野语气揶揄,问这话时朝他笑着挑起半边眉。
想起他帮自己解决的那半碗剩饭,林诚素脸一红,然后掩饰般,赶紧拿起双筷子拆了放到他面前。
时野手里捏着筷子,手肘架在腿上,歪头看他,似乎在笑,林诚素吃了几口,忍不住又轻轻抬眼,“怎么了?”
“没什么,”时野拿起茶几上的米饭,“就是觉得你工作时的样子,和平时看起来有点不太一样。”
林诚素一怔,半晌后垂眸,用筷子翻拌碗里冒着油光的肉片,语气落寞茫然,“其实我一直都是那样,因为我的生活里只有工作。”
闻言时野看向他,张了张嘴,目光渐渐出神。
他当卧底的五年又何尝不是如此。
但他既不是自己,也不是秦飞,他套在名为秦飞的躯壳里,很多时候,他比林诚素更加茫然。
“那你就没有想过做些什么改变?”时野漫不经心地问。
这一次,林诚素过了很久才抬起头,“我只是想把一切都做到最好。”
他的眼里涌动着莫名的哀伤,如涟漪荡开的湖面,黑暗深处尽是悲凉,时野指尖一颤,竟一瞬间陷入进去,等到回过神,他发现自己已经同林诚素距离这样近,呼吸纠缠,碰撞耳膜的心跳都仿佛同频。
长久的对视过后,不知是谁先错开的视线,时野默默靠回去,接下去的时间两个人沉默地吃着饭,窗外的夜幕,远处高架上金线流动,如藕断丝连,牵起那些过往与眼下混乱纠葛的记忆。
吃完饭,林诚素回会议室继续忙碌,时野有些心神不宁,默默计算着下一次dy可能发作的时间,坐在后面的时候一刻不停地观察着林诚素的神态。
城市灯火在极致的绚烂过后渐渐归为沉寂,夜色铺满大地,会议室内灯火通明,所有人的脸上难掩疲惫。
但是林诚素不走,谁都走不了,去厕所都得小心翼翼放轻脚步。
时野低头看了眼手机。
晚上九点。
手指敲击屏幕上的时钟,该回去了。
“林总,法务那边刚拟好的,这份声明书你看一下。”
林诚素面前摆着一堆文件材料,他头也不抬地伸手接过,刚看几眼,忽然恍惚地低下头,用力眨了下眼睛。
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间,眼前的文字扭曲成怪异的形状,捏着钢笔的指尖隐隐开始颤抖,西装内,冷汗倏地浸透衬衫,体内啮齿啃噬般的痛苦顺着脊椎迅速爬向四肢。
唐菲的声音变得忽近忽远,透出几分关切,林诚素感知不到自己的动作,他似乎抬起了头,听到各种声音恍恍然如从湖底遥远传来,紧跟着,他看到无数只眼睛,不,是黑洞,扭曲的黑洞森然在整个空间盘旋,朝着自己疯狂地挤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