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路棠家在杭川旧时的租界边上,隔着一座桥,对岸是夜里霓虹闪烁,寸土寸金的cbd。
&esp;&esp;穿过花园,来到楼栋大厅,周知悔和门口保安打了声招呼,然后刷开电梯的磁扣。
&esp;&esp;四方形空间大得挂了两幅画、一盆万代兰,今天却仍有种逼仄感。
&esp;&esp;一路到顶不过十层,数字跳得慢极了。
&esp;&esp;电梯停妥,门将要打开之际,路冬忽然又提了遍刚才的问题。
&esp;&esp;“烟味重不重?”只不过这回,明显地局促起来。
&esp;&esp;周知悔径自走了出去,没两步却停下,侧身望向路冬。
&esp;&esp;她略感迟疑,但还是上前,准备绕过他,完成剩下的动作。
&esp;&esp;将要按上指纹锁的刹那,周知悔微微弯身,清浅的鼻息洒在她的头顶上,动也不能动。
&esp;&esp;他判断了会儿,给出答案:“不重。”
&esp;&esp;踏进宽敞玄关,鲫鱼汤的香味扑鼻而来。
&esp;&esp;听见动静,放下汤勺,年轻女人从开放式厨房探出上半身,“来啦?”
&esp;&esp;路冬边换鞋,边开口解释:“手机……忘充电了。”
&esp;&esp;“噢。不要紧,来了就好。”
&esp;&esp;路棠的声音很柔,职业却是涉外律师。事务所从年初忙到年末,难得有空回家烧一桌好菜。
&esp;&esp;挑高落地窗外黑压压的,她问:“你俩没淋到雨吧?”
&esp;&esp;路冬嗯了声,下意识偷觑了眼身侧,对方却只给了一个背影,往玄关另一头走去。
&esp;&esp;周知悔动作很快,没一会儿换好衣服出来。
&esp;&esp;黑色罗纹圆领短袖,比刚才那件薄一些,更贴身。
&esp;&esp;恰好平视的高度,路冬本能地被男生上臂的线条吸引,他是个有运动习惯的人。
&esp;&esp;刚坐下,没动几次筷子,甚至来不及盛一碗鲫鱼汤,路棠的手机嗡嗡地震动,像只上蹿下跳,发出惊叫的猴子,让她不得不搁置晚餐,先一步进书房安抚。
&esp;&esp;留下的两人坐在黑色大理石餐桌的这头与那头。
&esp;&esp;这一年之间,从得知路棠和周知悔的父亲结婚,再到表哥独自搬来杭川,突如其来的事件像球被弄乱的毛线,理也理不开,又难以狠下心剪断,只好暂时搁置,整个扔进抽屉。
&esp;&esp;如今回过神,他们从最初的抗拒,成了偶尔会一起在周末吃饭的关系。
&esp;&esp;但就算是唯一会碰面的餐桌,路冬与他也从不交谈多余的东西,只在有需求的时候,帮忙将离得稍远的菜递到对方面前。
&esp;&esp;不过比起周知悔对自己,路冬觉得,她对周知悔的了解要稍微多一些。
&esp;&esp;比如知道,他不怎么习惯浓油赤酱的杭川家庭口味,因此路棠会额外准备一道主菜,通常是西餐做法的海鲜。
&esp;&esp;提前留好路棠的那份晚餐,时间在沉默之中流逝,两人合作收拾。
&esp;&esp;擦完桌子,洗干净抹布,路冬进了那间留给自己的侧卧,翻找睡衣。
&esp;&esp;准备去走廊这侧的浴室时,突然听见餐桌传来的交谈声。
&esp;&esp;路棠已经忙完紧急事项,正加热晚饭,一边询问周知悔,侄女在学校的出席率。
&esp;&esp;路冬一怔,等了片刻,终于听见那鸦灰色中淬了克莱因蓝的声线。
&esp;&esp;与想象中不同,比起路棠标准而优美的牛津腔,周知悔却有浅浅的微妙口音,咬字显得略微短促扁平。
&esp;&esp;一不留神就没听清他的回答。
&esp;&esp;没一会儿,路棠再问:“过来的路上,她是不是又抽烟了?”
&esp;&esp;路冬心脏顿时漏了一跳,男生却发出一个简短的音节,“non”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