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刚才正是她摔过来倒在两人身上,代佳炜无法兼顾,才致自己头发被火烧。
短短几秒钟,却如此魔幻,甚至大家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差一点,再差一点点,杨咏晴整颗脑袋都要埋在火堆里,到时候可不仅仅是头发遭殃,整张脸恐怕都要毁容。
大家都默不作声,就连一向能说会道的杨扬此刻也不敢吱声,这事儿说到底还是他怂恿的,万一真有个好歹……杨扬后背一阵发凉。
一抬头见杨芝正气鼓鼓瞪他,杨扬不敢多说什么,只想着溜之大吉,“那个……我说今天也挺晚了,咱们早些散了吧。明天……明天还得上学呢。散了吧,散了吧啊。”
临走时,他拍拍代佳炜肩膀,“大炜,辛苦你一趟,送杨咏晴回去,人刚才可是拼了命往外推你呢,要不然以你的位置和身高来看,你肯定要落在火堆里……”
话没说完,趁杨芝发飙前赶紧溜了。
“还不都是你,死杨扬,臭杨扬,看你把小晴害成什么样子了?!”
他跑的虽快,可丝毫不耽误杨芝骂他。
众人纷纷离去,杨芝搀扶杨咏晴,和代佳炜一起送杨咏晴回家,一路上她把杨扬臭骂千百遍,“死杨扬,臭杨扬,都怪他,把你害成这个样子……”
“玩游戏,磕闹也是正常,芝,你不用生气,我今天……很开心。”
“瞧你头发都烧成什么样子,还开心呢?”
杨芝心疼好友,忍不住对一旁的代佳炜也没好气,“还有,也怨你代佳炜,本来你已经抓住小晴的手,干嘛好端端的又放手去拉谢萍?”
质问还没得到回答,突然听见有妇人拖长腔的叫喊声,在黑夜格外嘹亮,“杨芝……杨芝哎……快回家!”
“你妈叫你,芝,快回去吧,别让她等急了,我眼看就到家了,你放心,我没事儿的。”
杨咏晴推推杨芝,示意她赶紧回家去。
“哎呀,我妈真烦人,不行,我一定要把你送回家再走。”
代佳炜走上前接过杨咏晴的胳膊搀扶,“你先回去吧,我送她。”
嘴上抱怨母亲真烦人,杨芝却只能乖乖听话回去,“好吧,那我先回了,代佳炜,小晴的脚有些扭伤,你一定要把她送到家啊!”
杨芝回去了,只剩下代佳炜和杨咏晴两人,一步一步的走在夜色中,此时月亮不知去了哪里,一团漆黑,看不清脚下路。
两人皆不是善言的人,如此静谧的夜晚,他们离得这般近,一种异样的气氛在周围慢慢发酵,“扑通……扑通……”
每一记心跳都像疯狂的鼓点,砸在杨咏晴身上。
她身体再度发烫,感觉自己像一条架在火上烤的鱼,倍受煎熬,下一秒就要缺水而死。她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宁静,清清嗓子,故作轻松地说:“嗨,今天谢谢你了。”
“不……不用谢我,你也帮了我呢,不然……我就倒在火堆里了。”
“是你最先帮了我嘛……那算了,我们都不说谢谢了,免得谢来谢去,挺见外的……”
这话一出,杨咏晴心里那个悔呀,她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什么话嘛,他们本就才见面一两次而已,当然是外人了。
好在代佳炜并未多想,他“呵呵”笑两声,算是对杨咏晴说法的赞同。
杨咏晴想着聊些别的岔开话题,“你……你叫代佳炜?”
“嗯,我自己给自己改的名字,‘佳’是单人旁的佳,‘炜’是火字旁的炜,有‘光明’的意思。我原名叫代锐,可我觉得‘锐’字太利了些,不喜欢,我喜欢温暖,光明……”
代佳炜静静地出神一会儿,然后问:“你的‘晴’是哪个字?是‘琴’弦的琴还是‘晴天’的晴……”
“是晴天的‘晴’。”
代佳炜点点头,又想到天黑她可能看不见,肯定地说了句,“名字很好,有‘雨过天晴’,‘晴朗灿烂’的好兆头。”
“哈哈,谢谢你的吉言。”
闲聊一会儿,他们俩渐渐熟悉,紧张陌生的感觉消除不少。从交谈中,杨咏晴得知,代佳炜家离乡中学远,他搬来杨庄村姐姐代锦家,以后要长期住在这里。
“那很好啊!恩,我……我意思是说咱们大家以后可以一起上学放学。咱们这一届好多人,你看像我、杨芝、杨扬、还有离咱们这不远隔壁村的周远……大家都在乡中学上,每天我们都一起去学校,大家说说笑笑,挺开心的。”
这时候杨咏晴完全忘记自己每天起早贪黑割草干庄稼活儿的事儿,其实除了放学,她很少能赶上和大家一起上学。
“好啊,我以后可以认识你们好多朋友了。”
“嗯,是啊。”
杨咏晴从没感觉时间过得这么快,她明明没走几步路,可转眼已到家门口,“那个……我到了,你……回去吧。”
“嗯,好的。”
朝杨咏晴摆摆手,代佳炜转身离去,渐渐消失在漆黑夜色中。
望着那人背影,杨咏晴有一瞬间的失落,可转而就自我开解,“不急不急,往后余生还有那么多时间慢慢认识呢……”
背抵在小院门上,杨咏晴静静回味今晚发生的一切,心里满是甜蜜,仰望无边天空,巨大的幸福感让她心情飞扬,此刻她犹如一只展翅而飞的小鸟,自在舒畅。
她忘记了日常繁重的劳作,忘记了兄嫂霸道压迫的窒息,忘记了身上的破衣烂衫,忘记了烧焦的头发,忘记了被摔一跤的疼痛……她忘记了一切,只觉得夜是如此地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