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鱼在外人面前一贯大方得体,那主持也并未说太多,只是道:“姑娘是第一次上山?请移步斋堂静坐片刻,第一次上山的时,需和众位香客一同用饭,用过斋膳后再回厢房安寝,切记,食不言寝不语。”
温鱼自是笑着点头称是。
那主持像是有话要和顾宴说,温鱼便说自己先过去了。
她到膳房外的时候,已经有几人站在门外候着了,且都是女客,那些香客们只看见一个身穿黛紫色对襟长衫的姑娘站在一旁,身边又没有丫鬟,脸上略施脂粉,通体气质不俗。
温鱼并不知道,紫色是最难染的颜色,一般人家可是穿不起紫色的,并且她头上虽然没戴几支簪子,但看起来每一支都价值不菲。
这又是紫色衣衫又是昂贵的簪子,那几个女客都暗暗猜着温鱼是哪家的千金。
“我怎么好像没见过这位姑娘?”
“是哪家的小姐?瞧瞧这穿着打扮,怕是什么大家族的嫡小姐吧。”
这些人自以为是小声的叽叽喳喳,但实际上温鱼是听了个一清二楚,佛堂本是清净之地,但到底也是人多的地方,只要有人的地方,便少不了攀比。
随着寺庙的用斋钟声响起,温鱼在人群里看了看,也没看到陆家的人,心里不禁暗暗失望,但只好随着人群进入了斋堂内,这斋堂地方不大,但也是个雅致的地方,只能说不愧是寒山寺,不管哪里都能品出一点禅意。
温鱼找了个位置落座,在场无人说话,便是有对别人、对寺庙好奇的,也都乖乖把话咽进了心里,随着斋堂的师傅将碗筷饭食都发了下去,人们便开始默默用饭了。
温鱼分到的是一碗蔬菜粥,熬的十分稠浓,配上两碟小酱菜,味道很是清爽。
其实一直都有人在状若无意的打量着她,她知道,但她都假装看不见罢了,整个斋堂里除了偶尔响起的碗碟碰撞和吞咽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
紧接着,大门猛地被推开,一个小沙弥上气不接下气,脸色苍白地道:“死……死了个人!”
救人
“阿弥陀佛,信女选一生荤素搭配,换我以后去哪哪都不要有尸体……”温鱼边在心里双手合十,边干脆利落地撂了筷子,一下站了起来,厉声道:“在哪?”
那小沙弥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温鱼当即道:“我是仵作,跟顾大人一起来的,你赶紧带我过去。”
小沙弥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双手合十将温鱼请了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发现尸体的地方离斋堂并不远,就隔了几间屋子而已,温鱼远远看去,身形能判断出是个男人,俯卧在厢房门口的台阶上。
尸体旁边倒是没有太多人,只有几个和尚,见温鱼过来,其中一个年长些的责怪的看了小沙弥一眼,对温鱼的态度倒是很客气,道:“这位施主,此地不宜久留,还请施主赶紧……”
“别别别,这位师傅,我是仵作,我就是来看尸体的。”温鱼连忙道,随即怕他们听不懂,有补充道:“不信的话,我是和顾宴顾大人一起来的,顾宴,这人你们应该知道吧?”
和尚们面面相觑,温鱼却没空去管他们的表情了,她蹲下来察看尸体,他的身体还是温热的,体型不胖,然而等她将这人翻过来后,却是愣了一下——这人不是陆兆的亲爹陆启吗?!
她一摸脖子,的确是凉了。
“你们是怎么发现这人的?”她抬头问道。
其中一个和尚低眉垂目道:“小僧经过此地,见这人卧在此处,便凑近看了看,再一摸脉搏,已然无力回天,便唤了几位师兄弟来。”
温鱼紧接着又问道:“大概多久以前?一刻钟有吗?”
和尚摇头,说:“没有那么长时间。”
温鱼眼睛一点点亮起来,她立马将陆启的眼皮掀开,瞳孔略有散大,但还没有完全散开,这人……说不定还有救!
她立马吩咐道:“这人说不定还有救,还请几位师傅帮忙,先把他抬到平地上,再点几根蜡烛。”
几个和尚虽然也只是一知半解,但听这人说不定还能救,都十分积极的按照温鱼所说的去找东西了,他们将人抬到了平地上之后,便四散开来,去找那些东西了。
温鱼活动了一下手腕,紧接着便两手伸直,垂直向下按压其胸骨,她几乎将自己的整个体重都按了上去,几次之后,陆启的眼皮便微微震颤了。
但也只是微微震颤而已,除此之外便再无别的反应了,温鱼有些犹豫,陆启突然倒在这里说不定是中毒,贸贸然人工呼吸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可不做人工呼吸,他真挺不过去了怎么办?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身后传来一道男声,“我来。”
温鱼一瞧,是顾宴过来了!
顾宴身后跟着影三,影三换了身常服,看起来总算是没那么像暗卫了。
只见影三递给顾宴一套银针,顾宴掀开陆启的眼皮看了看,然后接过银针,扎针在了陆启的人中处,结果刚一扎针,这人便醒神开窍,竟是一下睁开了眼睛!
接下来第二针,扎在手的左侧内关穴上,温鱼则将死者的脑袋调整了一下姿势,更利于呼气吸气以催针,又在左侧中指的十宣穴、右手内关穴各扎了一针,至此,陆启的脸色才终于不像之前那样惨白了。
温鱼再摸了摸他的颈边,虽然并不强劲,但好歹是不会死了。她松了一口气,只觉得额头上冷汗都要下来了。
“把他的嘴掰开。”顾宴道。
温鱼依言照做,顾宴将银针放入陆启的口中,片刻后再伸出,并未见银针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