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叔的话痨程度可能和陈德嘉能有的一拼,就是说话会比陈狗子来得更稳重。在她鲜少回应的情况下,一路上他都能自顾自输出,知道了奶奶的近况。变着花样说老人家有多挂记着她。
比如说,家里的枇杷树已经挂果,奶奶就看着树开始焦虑要是孙女太忙,枇杷成熟的时候不在北府城怎么办?
再比如,春上雨绵绵,老人家整天唉声叹气说孙女身体不好,下雨如果没带伞淋雨生病怎么办?
又或者,老人家捡了一只怀孕的母狗下了崽儿,她就念叨小狗没睁眼的样子真像她孙女小时候。
冯潇:“……”
她一路上默默地听着,她想到了自己的外婆,也是那么挂记着她。心里大概对这位即将见面的老人描绘了个大致的轮廓,也不再那么紧张。
但心里却更加难受。
来这里快一周了,她可以和陈德嘉他们相处融洽,但却害怕见到“冯潇”亲人。倒不是因为别的,她心里是带着歉疚的。
家里能有随时可调用的司机,冯潇以为她的目的地会是某个高端小区。但出乎意料,老人家住在一个老旧的巷子里。车只能停在离家门口步行5分钟左右的露天停车场。
老人家坐在门口的摇椅上慢慢摇着,旁边还有另外两位年轻一些的老太太坐在小板凳上一边剥豌豆一边聊天。
摇椅边卧着一只特别瘦的白色母狗,母狗明显还在哺乳期,它站起来就能看到下垂的□□。
它警惕地对着冯潇这位陌生的来访者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呼噜声。
剥豌豆的那位老太太探身看,招呼说:“潇潇来看你奶奶了啊?”
冯潇用了一句不认人也不出错的废话回应:“是啊,您剥豌豆呢?”
“嗯呢,晚上炖五花肉。”
冯潇对着摇椅上笑得特开心的老人叫:“奶奶。”
她刚进巷子里就从三位老人中认出了“奶奶”,很奇怪,大概是血脉牵引的直觉吧。她甚至还觉得这位奶奶看着特别面善,就像以前在哪里见过一样。
奶奶“诶,诶”地应着,又用手虚抱着那白色狗儿的脖子,软软的喝斥:“牙牙别叫,那是家里的姐姐,不是外面的客人。”
那叫牙牙的狗儿果然不再叫唤,乖乖地依偎在奶奶脚边。
另外两位老太太见冯潇来了也笑说着各自回了家。
奶奶也领着冯潇进门,牙牙摇着尾巴在她脚后跟后面巴巴地跟着。
“牙牙是前两周我出去遛弯儿的时候,在巷子口给捡的。听说它以前的主人也住这一片,只是后来搬家就把它给撂下了。我看到它的时候啊,它就躺在那石板上。特别瘦,还大着个肚子,一看就要生了。眼见着,我要是不管它们娘几个可能就这么着了。这才让你堂姑给抱了回来。没养两天就下了崽,可爱着呢。”
然后又引着冯潇去狗窝里看那些毛茸茸胖乎乎的小狗崽。
那些小家伙胎毛还没退呢,虎头虎脑,看着跟个毛绒玩具似的。你扑我一下,我扯你一下,或者时不时来叠个罗汉,叠不住又摔了个跟头,玩的乐得很。
杨叔在后头停好了车,端着那锅子炖牛肉进来。献宝似的凑到奶奶跟前:“老太太您看这是什么?”又自顾解释,“潇潇给您炖的肉呢,拿着锅子就来了。”
老太太果然很高兴,嘴上不是很相信冯潇会下厨,行动上却很迅速的去橱柜里拿了碗出来。
屋里出来一位和杨叔年纪差不多的女人,笑说:“潇潇这次带了什么好东西来?把伯母哄得这么开心……”
听称呼应该是老太太口里她的她堂姑。
杨叔:“潇潇带了菜来,你拿去热热吧。”
老太太不同意,探了下锅子的温度说:“这不还温着吗,不用热。”
颇有几分迫不及待。
但尝过一口之后,眼睛一亮。忙招呼堂姑:“你给隔壁你婶子她们送两碗过去。”
杨叔道:“这也没多少,咱们可以吃完。”
堂姑睨了他一眼:“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