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这才对嘛,贤侄!”
盛纮拊掌大笑,亲热地将卫辰扶起,拍了拍卫辰的肩膀,眼神里颇有些长辈看自家小辈的模样。
丈夫对卫辰的热切,令王若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她还算有些眼色,没有当众下盛纮面子,跟着盛纮一起受了卫辰这一礼,脸上也带了些笑容,礼节性地问了几句卫辰家里的情况。
卫辰神色恭顺,一一答了,
一旁的盛长柏还不时帮着解释几句,在母亲那里替好朋友加点印象分。
在王若弗的印象里,自家儿子性格沉闷,一向惜字如金,此时却对卫辰不吝赞美之词,简直就是破天荒了。
再加上卫辰长得好看,说话又好听,见面礼也十分到位,这头回接触下来,王若弗倒还真对卫辰印象颇佳,对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个大侄子这件事也没那么抵触了。
搞定了王若弗,那边盛纮又是有心结交,仅仅从码头到盛府的这一小段路程,卫辰与盛家二房男女主人之间的关系就突飞猛进。
车行了约莫一刻多钟的功夫,终于在一处颇有气势的大宅院前停了下来。
照理说,如知府、通判之类的官员都要住在府衙,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大部分六品以上的地方官员只要不差钱,都会想方设法置办自己的私人府邸。
盛纮官虽然不大,但在这扬州府也算排得上号了,又有盛维资助,手头宽裕,自然也置办下一座不小的私邸。
卫辰下了马车,跟在盛长柏身后从正门进了宅子,管家仆役鱼贯而入,帮着搬送行李箱笼。
绕过影壁,穿过一屏门后即是长长的夹道,左右两侧都是粉墙黛瓦,往前看去竟有几分走不到尽头的感觉。
待走了一盏茶功夫,来到左右立着抱鼓石的垂花门,跨过几乎有膝盖高的门槛,这才算见到这座盛宅的真容。
大门两侧是抄手游廊,
北面是五开间的中堂花厅,都带着耳房,还有东厢西厢,倒座房、院子中间是十字铺着地砖的甬道。
院里栽着桂花树,立着太湖石,还有一方小小的池塘,只不过眼下已然入冬,池水凉意刺骨,一条鱼儿也看不到。
盛家大女儿华兰和妹妹如兰早就候在花厅,下人刚进来报信,二人就一道迎了出去。
王若弗招呼两个亲生女儿与盛维见礼,两个兰各自甜甜地叫了声大伯,盛维笑呵呵地一人送了一把沉甸甸的赤金如意锁。王若弗在一旁看着,脸上笑容更浓。
卫辰也是头一回见到盛家几个女儿的真容,站在一旁细细瞧着。
盛华兰的年纪比长柏稍大一些,相貌端正,性情和顺,令人一见就不由地生出好感。
盛如兰年纪和卫辰差不多,长得娇小可爱,脾气却是随她母亲,有些傲气任性。
至于盛纮其他几个庶出的子女,不知为何却是没来,卫辰自是无缘相见。
一行人寒暄过后,盛维便提出要去寿安堂老太太跟前请安。
孝顺长辈是头等大事,盛纮自无不允,当下就亲自领着盛维往寿安堂去了。
至于卫辰,则被王若弗安排在西厢房住下,由一位管事的婆子领着过去安顿。
婆子将卫辰带到地方,打开房门,恭敬道:“这里便是公子您的房间,有什么事唤一声,左右都有人答应。”
“多谢。”
卫辰称谢后,那婆子也是回礼致意,而后便自行退下了。
卫辰看着眼前这间精致典雅的客房,满意地点了点头,招呼身后的书童帮忙放下行李,而后便坐下,随手拿了本闲书打发时间。
另一头,寿安堂外,一行人还没进正屋,就听到王若弗的大嗓门响起:“母亲,官人带着大堂兄来给您请安了,柏儿也回来了!”
屋子里,早已得了信的老太太盘坐在罗汉床上,听见外头王若弗的大喊大叫,不禁与身侧的房妈妈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
一行人进了正屋,盛维便迫不及待地上前跪下:“二婶婶!”
“你来了。”
老太太脸上也罕见地露出了笑容,示意盛维不用拘礼,并招呼一旁的房妈妈安排他入座。
“你母亲近来身体可好?”
盛维笑着答道:“劳婶婶挂念,母亲身体康健,吃得好睡得也好,就是常常念起婶婶。”
老太太点点头:“她也是个命苦,前半生受尽了磨难,所幸生了你们几个孝顺子女,也算是守的云开见月明了。”
不知怎的,老太太明明是看着盛维在说话,一旁的盛纮却是听得面皮隐隐有些发热。
幸好老太太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深聊下去,与盛维说了半晌话后,便将目光投向了盛纮身后的盛长柏。
盛长柏走到堂中,深深一礼:“孙儿拜见祖母。”
老太太仔细打量着盛长柏,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听你母亲说,你已经中了秀才?”
盛长柏谦虚道:“孙儿两月前侥幸过了院试。”
老太太语重心长道:“盛家诗书传家,你父亲就是进士,你祖父更是钦点探花,你如今只是中了个秀才,与父祖相比还相差甚远,切不可因此生出骄纵之心,当继续勤勉用功才是。”
盛长柏又是一礼,恭敬道:“孙儿谨记祖母教诲。”
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表情缓和了不少,笑着问道:“你此去宥阳老家赴考,一去就是半年,可有什么趣事和祖母说说?”
听得老太太此问,盛长柏顿时打开了话匣子,侃侃而谈在宥阳考童子试期间的见闻,自然也绕不开他最为得意的挚友,卫辰。
“哦,不想宥阳竟出了这等人才?”
老太太从盛长柏口中听说卫辰连中小三元的事迹,也是颇为惊讶,更为孙子能交到这样的益友而感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