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婴揉了揉有些站麻的小腿,忍不住喊道:“继续拔吖!”
奶声奶气的声音在田埂上回荡。
“拔!拔。出。来!”
“拔。出。来!拔。出。来!拔。出。来!”
“听到没!小福星发话了,都拔。出。来,快点拔。出。来。”
……
没有任何一位郎官在意自身形象,每个人都憋红了脸在扒番薯藤,每当一位郎官拔。出。来红薯,农户们都会激动地凑过去数数,不管多少都会发出欢呼雀跃的声音,彩虹屁不停地夸。
“陈小吏有福气!又一次上十个了!”
“哇,不愧是郎官,看着以后仕途就好,瞧瞧最多的十八个,郎官厉害魁首啊!”
“陈家也厉害,九个!话说,也就小福星拔。出。来的最……”
“呸呸呸,你懂什么,这是小福星把福气先分给我们,我们得感恩!”
……
有彩虹屁的鼓励,又有功劳的激励,郎官们越拔越亢奋,
越拔越有力气,他们完全忘记这只是一场先农祭祀,只需象征性地拔一次就可以离开。
郎官们已彻底经陷入黔首们亢奋的集体情绪中,无法停下。
张婴身边人的情绪也没稳定到哪里去。
张女官抱着他默默流泪,樊家小子扯着张婴低吼“你若早点出生若是早点我阿姊阿妹……”话还没说完,就被章邯扯开丢到一旁,自己蜷缩起来躲着哭。
内侍更是情不自禁的跪下来给张婴磕了个头,擦了擦眼泪,伺候张婴时腰弯得更低了。
就连始终看他不顺眼的公子如桥也满脸复杂地走过来,沙哑着嗓音说了句“我,我欠你一次。”
张婴:……
我是不是也需要礼貌地哭一下。
这时,少府丁郎官顶着一双鱼泡眼走过来,拱手,沙哑道:“小福星,少府,我……万万没想到会是这般,这般的惊人。接下来的灶台祭只能先停下,得请小福星,与臣一起去一趟少府。”
“啊,好的。”
……
……
咸阳宫,春兰殿。
书房,胡亥拿着书刀正在竹简上哼哧哼哧地刻字。
刻几个字,胡亥眼巴巴地瞅一眼不远处正在刺绣郑夫人,再刻几个字,再眼巴巴地瞅着郑夫人。多次来回几次后,郑夫人无奈地抬头。
她见胡亥瞬间亮起来的双眸,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阿母啊……”
胡亥再次用出小时候百试百灵的撒娇招数,撒娇唤阿母,“阿母我难受……”
“不行。”
郑
夫人摇头,低头刺绣了一会,重新抬头温声劝道,“胡亥,你还是乖乖听话刻书,你忘了扶苏说过的话?”
胡亥闻言浑身一颤,想起那一日扶苏语气平静又冷硬地告知他,要么抄书,要么去九原服一年兵役,他就又是怕又是怨恨。
“阿母阿母。”
胡亥眼泪啪嗒啪嗒落下,他升起微微颤抖的右手手腕,以及满是伤口的握刀笔处,“胡亥手抖得不行,手指也疼得不行。真的好难受。”
郑夫人见状有些心软,但想起扶苏说过的话,又硬下心来,道:“胡亥。你大兄是为你好。溺子如杀子这句话你要记住。”
胡亥听到溺子如杀子这句话,更觉得委屈,明明被溺爱的是张婴,凭什么被为难的是他。
胡亥不再求郑夫人,低着头狠狠地看着竹简。
今日可是张婴倒霉的大日子,他很想去现场看看那家伙被千夫所指的狼狈模样。
偏偏被拘在这里罚抄书。
如桥那蠢货行事怎如此慢,还不赶快回来与他分享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