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临风带领十余轻骑才入城门,带人等在城外的常驷就听见了转动的机括声。
他搭手往门楼上望了望,等到仔细看清了那些弓弩摆放的方位,骤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纵马急冲往前,近乎声嘶力竭:“公子快回来!”
卫临风在踏入城中马道后,也立时察觉到不对,正要调马转回,城头的重门却在他面前轰隆一声坠下了。
众人面色骤变,几乎顷刻间,城内万箭齐发之声与喊杀声四起。
城内有伏兵!
常驷整个人如坠冰窟,急策着战马就往城门冲去:“开城门!你们要做什么!”
还未到近前,一支利箭自门楼上射来,正中他的右臂,将他整个人带下了马来。
后方跟来的将士面露惊愕,忙扶拽着常驷往后退:“常副将!城头有强弩,去不得!”
常驷咬牙捂着伤口,冲城头嘶声高喊:“卫将军是圣上亲封的抚西将军!尔等岂敢!”
城头守将面容冷厉,扬声反问:“为何不敢?卫临风勾结匪寇,以权谋私,名为剿匪,实则向沿途州府威逼胁迫,讹诈敛财,图谋不小!”
常驷从地上爬起来,拔刀出鞘,一双眼红得骇人:“休要颠倒黑白胡言乱语!开城门!”
“好大的口气!尔等此刻兵聚城下,是要跟着卫贼一道做乱臣贼子,攻城造反吗?”
两厢僵持之间,城中的箭弩声停了。
这片刻的死寂中,一阵彻骨的寒意涌入了常驷的五脏六腑。
城楼上的是能以一敌百的强弩。
卫临风带入城内的,仅有十余人而已。
重兵器刮擦地面的声响一阵一阵从城内传来,刺得人耳膜生疼。一名士兵拖着一杆乌黑的长槊,稍显费力地上了城楼。
常驷紧咬的牙关在战栗,死死盯着被那守将接在手中掂量的兵器。
那是卫临风几乎从不离身的长槊。
守将随意地瞥了一眼,抬手一扬,长槊直直从城头坠下,砸在被雨水泡软的烂泥中,发出震耳的巨声。
“朔西卫家狼子野心。”
冷然的声音慢条斯理地隔空传来,一个字一个字,好似尖刺扎着人心。
“逆贼卫昭、卫临风,意图犯上作乱,其罪当诛九族。”
常驷好似被人当头砸了一棒,下意识地攥着刀柄要往前冲去,却被人死死拖住。
“常副将!”拦抱着他的将士几乎哽咽,“卫小郎君尚在京中!我们只带了这五百余人,耗不得,耗不得呀!”
城楼之下,长槊的嗡鸣声仍在哀泣不止。
城头的机弩调转了方向,对准城下。
“诸位若识时务,”守将的声音几乎带了几分怜悯,“尽早降了吧。”